不管三七二十一,吟欢就把锅推到律痴行头上,“人家没心情慢慢教了。这样吧,我去后院里为你寻一位名师——朝雾没给我当管家之前,是明月楼的妙弦君子,指点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后院……
律痴行的眸色渐渐转冷。
她身边有那么多男人,裙下之臣快把偌大的后院挤满了。
她会娇蛮任性地戏耍他,也会这样撩拨别人。
吟欢刚出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清幽空寂的萧声。
她忍不住一愣,立即折返回去,正瞧见律痴行拿着那把紫竹洞箫,便笑道:
“我就说嘛,你明明就通晓音律的。方才干嘛要耍我?”
律痴行握着洞箫的掌心微微收紧,经文又脱口而出。
吟欢这次真的生气了,脸上的笑意凝滞冷却下来。
“‘除妖’就‘除妖’,一剑捅死我还干脆利落些。非得念一堆正常人都听不懂的破咒,阴阳怪气,故弄玄虚,倒是做给谁看?”
被逼问得太过,律痴行即便再不愿说出实情,也只能缓缓开口:“是我修行不专。”
吟欢不解地蹙眉,“什么?”
“琴艺不通,换成洞箫即可,本不必劳你亲自教习,只是……我有私心。”
喉结上下滚动,律痴行足足斟酌许久,“想触碰抚琴的你。”
他哑声开口:
“心乱,于习武无益,只得念咒来静心。
“下山不过数日,便已有私欲,是我修行不专之故。”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紧绷着,犹如一根被扯到极致、即将断开的弦,表情是切实的悔恨。
于是有了凡人的鲜活气息,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
一时间,吟欢不禁莞尔。
不像律痴行那样克制自己,吟欢平日里倒是经常笑。
但要么是嘲笑、哂笑,要么是冷笑、假笑。
少有像现在这样,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喜色,唇弯弯,脸红红。
说不清道不明真实的心思,嘴唇也被贝齿轻轻咬着,她只是凭着本能,直接快活地笑道:“呆子!”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律痴行已经话锋一转,问道:
“你从未见过我奏乐,为何断言我通晓音律?”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顷刻间,吟欢卡住了喉中的话语,走上前的脚步也毫无预兆地停在原地。
“‘痴行’,的确是师父为我取的道号,但你最初只当它是我的俗家姓名。”
律痴行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凝视她。
察觉到吟欢的躲避之意,律痴行抬手抵住门,断绝了她的退路,将她困在自己的臂弯里。
“如今,又为何突然变了认知?”
无路可退,吟欢只能下意识地昂首,直视他的双眼——
仍旧澄澈空灵,但是多了一些深邃的暗影。
“吟欢。
“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