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笺用了足足半年才彻底放下这段感情。
跨年夜的这天,她抱膝窝在寝室的软椅里,同「海」打电话:“我昨天又梦到他了。”
也是直到梦醒的时候时笺才惊觉,她已经有这么久没见过陆译年了,以至于回忆起他的面容的时候,脑海中一片模糊,只剩下一圈浅浅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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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笺有些伤感,但也只是一点点伤感而已:“我努力想看清他的脸,但是他很快转身走了。我发现我怎么也想不出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海」静静地听着,他另辟蹊径地说:“如果在梦里没有看清楚某个人的脸,代表今后还能再见到他。”
大概是某种迷信的说法,时笺却很受用。
“嗯,我想也是。”
“我觉得我长大了。”她乐观地补充,“对待离别,好像态度更成熟,比以前更洒脱了。”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相逢和离别。珍惜眼前人,在他们变成过客之前。
「海」夸赞她,语气很认可:“你能这么想很好。”
时笺抿着唇翘起来,她晃了晃手腕,几朵小铃兰得意地叮铃作响。她释然地转换了话题:“嗯……跨年夜,你在做什么呀?”
“和平常差不多。”他回答,嗓音还是低醇和缓,“……在家里,处理一些工作,看看电视节目,然后,”「海」话音一转,明显含笑,“现在在用我们阿午送的茶壶倒水喝。”
时笺印象里他好像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成家,也没有伴侣,工作和自我精神放松占据生活的主要重心。「海」和她聊天时从不提家里人,她对他确实称得上是一无所知。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东西攫取而去,欣喜地弯起眼:“你用了啊!怎么样?好用吗?”
时笺在前几天给他寄送了一个柿子形状的小茶壶,是她特地求请一位之前采访过的紫砂壶名家做的。外表是橙色的,壶盖是草绿色的,颇有点古灵精怪,寓意“柿柿如意”。
不是生日也没赶上什么传统节日,时笺就美其名曰“跨年礼物”。
「海」说:“好用。我很喜欢,谢谢囡囡。”
时笺很开心,想说什么的时候,忽而觉出一种强烈的愿望。
——想要知道,他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
原先设下“不获取真实信息”原则是因为不想破坏心里的那个具象,现在却是觉得,他什么样她都能悦纳,比起心里的踌躇,她更想走近他、了解他、真正触碰到他。不然总觉得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之后什么时候,我是说,等你方便时——”时笺嗓音细软,鼓起勇气问,“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将近三年有余。之前许多次她都曾冒出过这个想法,但很快又自我否定掉,想着再迟一些,迟一些再说。
但是今天,辞旧迎新的时刻,时笺想,也许可以做出一点改变。
电话被时笺握得紧紧的,话说完之后胸口一阵没来由的紧张,就好像马上要见到他似的,甚至开始期盼到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可墙上的秒针在一帧一帧地走动,那头始终没有开口应答。
在一阵近乎凝滞的时空里,只余很轻微的温沉气息声,这样的沉默牵引她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时笺没有想到他会思考这么久。
她的见面邀请好像让他很为难,时笺的心情瞬间从高点跌落谷底,也感到同频率的难为情,有些慌张地咬唇弥补:“我、我知道你很忙,如果没有时间也没关系——”
“等你毕业。”「海」忽然开口。
“啊?”时笺还没反应过来。
“等你毕业之后,好吗?”她听到他在笑,是一贯的温柔低缓,“毕业那天,我亲自去学校门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