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里长辈惯用来替小孩子驱邪压惊的动作:轻拍额头三下,嘴里还会念叨一些驱邪的吉利话。
初屿的眼睫颤了又颤,眉眼慢慢的,因为膝盖上传来的刺痛,委屈的皱在一起。像是真的被他召回来魂了。即使他动作生疏僵硬,也不曾说上半句吉利话。
男生扫了一眼她的脏兮兮的白棉裙,窗台上那点灰全给她擦的干干净净,齐膝盖的那块有一小片鲜红干枯的血迹。
竟是比他还伤的惨烈一些。
他皱眉,轻声道:“怎么搞成这样,能走?”
缓过刚站起的那阵痛,初屿轻动了下腿,点了点头,她吸了吸鼻子,好看灵动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嗓音带着点哭腔:“你呢,你有没有事?
初屿刚才听到楼下打斗激烈,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上上下下,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打量他。他穿的严严实实的,现下连校服外套的袖子也放下来了,姿态神情也并无异常,看不到哪里有其他伤。
“没,走了。”少年嗓音平淡,转身往楼下走,他走了两步,又说:“晚上少一个人出门。“
初屿下意识点头,又看他直往下走,没有回头。于是又开口应道:“好。”
楼道的灯光经久未修,灯泡上又不知道覆了几百层飞蚊的尸体和油污,光线昏暗不明,初屿看他有点模糊。
意气风发的少年,乌发黑眸,长身鹤立,连背影都拽的不可一世。
晚风从邻近的窗台吹进来,刚刚一顿折腾,她身上出了汗,此时被带着月桂清香的风一吹,浑身都松懈下来。
像是如获重生。
初屿抿了抿唇,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
今晚好像,也不算太倒霉。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楼下走。
初屿忍着痛膝盖和脚踝处传来的疼痛,侧着身单脚一个一个台阶的往下蹦。
到底是十来岁的小女生,见危机的情形过去,可依仗的人就在身旁,糟糕的情绪转头就不知道抛哪去了,她语气变得轻快。
“欸,我的袋子呢?”
“你上来的时候有看到我把袋子丢哪了嘛,就是一个超市的大购物袋,白色的。”
男生的嗓音依旧很淡,像是对一切都不在意,他说:“没注意。”
“对啦,他们怎么跑了?你打架这么厉害的嘛?你是学过嘛?”
“跆拳道?空手道?”
初屿的嗓音甜,因为是疑问的语气,她尾调婉转上扬,最后一个道字都用的是第三声。
少年插着兜,吊儿郎当的走在前面,头都不回,学她的语调,“不知道。”
初屿很轻易的被他带偏。
心想,这不知道是哪个道啊。
男生垂着眸,扯了下唇,嗓音带点戏谑的散漫,“估计遭你吓跑的吧,你那嗓门,楼都要被你喊塌了。”他一边说一边侧身,眼尾轻飘飘的扫了初屿一眼。
初屿:“………………是、是么?”
少年却没有再接她的话。
他视线顿住,停在她身上。
她白皙的脖颈上系了一根红绳,因为她刚才一蹦一跳的下楼,现在绳子露在外面,下面坠着块不起眼的黑石子。
男生盯着看了一秒,两秒,三秒。
他轻垂下眼,长睫颤动,遮住眼底的情绪,迅速的接话,“不是。”
说完他没怎么犹豫,抬腿走上台阶,走到初屿的身旁,垂眼看着她。
初屿还在因为他说她嗓门会把楼喊塌而凌乱,见他走近,疑惑道:“你干嘛?”
男生抬手摸了摸脖颈,清咳一声,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要扶你吗?”
初屿:“…………谢谢,可是,马上一楼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