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处的中庭底层是一片小花园,自从对变异植物的了解和栽培增加之后,浮空岛上也做了一些绿化,花园里面种了不少变异草木。现在这些草木都已经被清除干净了,夏然被送到了中庭里,那个高等级木系异能者也赶来了,众人都在看着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零从空间容器里取出一个灰白色的圆球,大约有乒乓球大小,表面黯淡无光,毫不起眼,像是石料制成的。递给那个木系异能者:“让它发芽长大。”
这原来是一颗植物种子。那个木系异能者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把种子放到庭院里的土壤上,对它灌进木系异能的精神力。
那颗种子立刻开始生根发芽,飞快地生长起来,先是抽出了数十根灰白色的木质化枝干,越长越大,最后每根都有两米多长,比人的小腿还要粗,上面没有一片叶子,模样酷似一圈干枯的骨骼,上面甚至还有一截一截嶙峋的骨节。
这之后,才从这圈骨骼的中间长出了一片片舌头一样肥厚的肉质叶片,每一片都足以包裹住一整个人。颜色是极其鲜艳浓厚的紫红色,妖异得刺眼,像是带着剧毒一般。叶片的边缘布满獠牙一样锐利的尖刺,表面还带着一个个眼睛状的鲜绿色突起,看过去极其诡异,从眼睛的开口中流淌出粘稠恶心的淡黄色液体,一股熏得人几乎要呕吐的腥味扑鼻而来。
这棵巨大的植物在庭院里长到了足有三四米高,灰白、紫红、鲜绿几种极其鲜明强烈的颜色,凶狠地撞在一起,眼睛看过去都有一种热辣辣的中毒感觉。活像是在一圈狰狞恐怖的怪兽枯骨中,长出了一大簇专门用来吃人的血淋淋肉舌,在半空中缓缓摆动着,滴滴答答地流着涎液,就等着择人而噬。
周围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肉跳,全都下意识地倒退出了老远,生怕那些张牙舞爪的枯骨和肉舌突然伸过来,把他们给卷进里面去吃掉。
这棵变异植物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传说中最可怕的那种剧毒食人植物,把它在这庭院里面种出来干什么?
零并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小心地拔掉夏然手上的输液针头,脱了她的氧气罩,然后竟然把她抱到了那棵食人植物的旁边,似乎是要把她放进那圈狰狞的叶瓣中央。
赵景行本来只是在边上没有插手,这时候终于眼角一跳,忍不住再次上去拦住零:“这是……”
他这是要拿夏然去喂这棵魔怪一样的植物吗?
“放心。”零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这棵植物是从金钻王冠里面偷出来的,那边把它叫做白骨魔芋,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治愈效果,需要把人放进去。”
赵景行尽管对这棵狰狞植物的作用实在是怀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拦着零。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但他也明白,除了他以外,零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夏然的人之一。
零在周围升起一层厚厚的白色毒雾,像帘子一样隔挡开旁边其他人的视线,然后去脱夏然身上的病号服。身上套着衣服会对治愈效果有影响,最好是什么也不穿,连着纱布绷带都一起拆掉,完全光着身子进去。
赵景行又是眼角一跳,就算现在情况紧急,但这点也实在不能容忍,上去一把将零推开:“你也出去,我来就行了。”
零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也出了那层毒雾。赵景行脱掉夏然身上的所有衣物,避开目光不敢去看她胸口那处惨烈的血洞,将寸缕不着,昏迷不醒的夏然送进了白骨魔芋那巨大的层层肉瓣里面。
那些紫红色叶瓣一发现有人进入,立刻就动了起来,一层层将夏然紧紧包裹在中间,很快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花苞形状,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影了。
叶瓣周围那一排排锋利的尖刺,怎么看都跟血盘大口咬合起来之后的獠牙一样,而且整个花苞还在轻微地扭动,活像是生吞了一个人进去之后正在消化,又看得赵景行一阵眉头紧蹙,一颗心脏都悬到了喉咙口。
……这确定是在救人,而不是吃人?
就在这时,那个巨大的花苞突然一点点地变了颜色,原先妖艳鲜明的紫红色,像是褪色一般,渐渐成了黯淡的灰红。与此同时,叶瓣也在迅速地皱缩下去,最后彻底变成一片枯萎的棕黑,像是一枚还没有绽开就已经枯死的叶芽。连带着周围那些白骨状的枝干,都失去了原先张牙舞爪的鲜活样子,颜色发黑,仿佛生机都被吸走了一样。
“喀嚓喀嚓……”
那些枯萎到发脆的叶瓣上,先是出现一道道裂纹,然后像是支撑不住的器皿一样,突然片片碎裂了一地,从里面哗啦一声冲出来大量的淡黄色汁液,腥味扑鼻,正是之前从那些鲜绿色眼睛状突起中分泌出来的,只不过这时候这些液体已经变得跟清水差不多,远没有那么粘稠。
躺在一堆湿淋淋的枯叶碎片中的,是全身赤裸的夏然,仍然处于昏睡状态,但左胸处那个从前胸贯穿到后背的可怕血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胸口处的肌肤仍然一片雪白,光洁如玉,皎如月华。
“小然!”
赵景行全身一震,冲上前去,把她从那一堆枯叶当中抱起来。夏然还在沉睡中,但他一碰到她的身子,就知道之前的高烧已经退了,脸色不再苍白如纸,也不再是病态的潮红,而是恢复了正常的气色。
他颤抖着手,去探夏然的脉搏,不沉不浮,节律均匀,和缓有力,已经完全是健康人的脉搏。
“她应该没事了,不过要睡一段时间才会醒来。”
零在外面听到动静,从周围的那层白雾中走了进来,一看地面上那堆枯叶和一滩水,这才松了一口气。赵景行立刻条件反射地一转身挡在他和夏然之间,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件大衣抖开,将夏然寸缕不着的身子裹起来。
“挡什么挡?”零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了三分火气。他无论是什么情绪,面容上几乎都带着那种艳丽无双的笑意,心情好的时候笑得风情万种,起杀机的时候笑得妖异魔魅,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变色。但这时候,却是破天荒地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