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餐厅的窗是半开的,风拂起薄纱一样的窗帘,又穿过发梢。许是灯开了,小虫子总往纱窗上撞,一下一下的头破血流也不肯停。
衣琚和周良晏隔着一张摆满啤酒瓶的小桌,两个人都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喝着酒,时不时碰了下酒瓶。
衣琚眼看着第四瓶要喝完了,刚起了一瓶,就被周良晏拿去了。
“衣老师,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周良晏晃了下酒瓶,自己倒又是喝上了。
“只许州官放火啊晏哥。”衣琚不乐意了,抗议着。
“嗯,州官不准点灯。”周良晏瞥了对方一眼。
“成,”衣琚不和这人计较,把对方扔桌上的烟捡到了手,自己给自己点了根,手一抬夹着烟盒,示意对方来不来根。
周良晏看了眼衣琚,本来想把烟盒接过来,结果没抽动,眼底闪过一丝笑,“衣老师不戒烟了?”
“山下的衣老师戒了,山上的衣琚还是要抽的。”衣琚若无其事的把烟盒装进了口袋。
“有戒有还,再戒不难。”
周良晏听着对方的歪理,摇着头又喝了一杯,想了下说道,“李晚的延毕处分下来了,但你不用太担心,说是处分,但不会记到学生档案里。”
“我晓得,上周和李晚见了一面,他还说很谢谢周老师。”衣琚眯着眼,翘着二郎腿。
“是zera咖啡馆?”周良晏一下联想到了。
衣琚笑看着对方,“对。”
“说起来我这点事儿全让衣老师瞧见了,偶像面前这可丢人了。”周良晏轻轻笑了一下。
“晏哥这不得给点封口费,不然。。。”衣琚伸着手,手指招了招。
“这包丽阳不够?”
“不够。”
“那回去再请衣老师喝酒?”
“成交。”衣琚这回满意了,拍了下对方的手掌。
过了一会儿,衣琚百无聊赖的转着空酒瓶,望着窗外,还是自觉冒昧地开口问了句,“晏哥,这是打算向前看了么。”
“嗯。我不喜欢回头看。”周良晏脸上的笑淡了许多,但语气依旧的坚决。
衣琚其实有些疑惑,明明上周对方还竭力挽回,为什么此刻他明显还爱着对方,却这么决绝。
“句点前,可以竭力去写去争取,”周良晏大概也明白对方想问什么,喝了口酒,轻声说,“但若句号已经画上了,再强续下去只会是烂尾。”
陈杉深夜的一时软弱悔求,只是他们七年感情留下的痕迹,并不可以当做他想再继续下一个七年的信号。
周良晏与衣琚两个人都没有看向彼此,一个人看着树影摇曳,静声聆听,一个人望着高高挂起来的月亮,吐露对曾经的爱人最后的一点成全。
“好聚好散,就是要将两个人的所有都散个干净才成。这才对得起曾经彼此因缘而聚,因爱相守。”
有些难过是无声无息的。
正如霍根施拉格写不出来“ithinkloveisatouchandyetnotatouch”,真正现实合理的结局也只能是,雪莉在第五十六街下车,而霍根施拉格在第三十二街下车。
悬而未决之后便将爱意消散,带着余味的怅惘回到世俗,然后时间会将爱意殆尽。
衣琚想着周良晏的爱人陈杉,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有些讽刺。
陈杉是霍根施拉格,也是世上绝大多数的人的缩影,将爱只寄放在一次擦肩而过之上,然后爱意随风而去。
而周良晏是塞林格想象的那个写出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的霍根施拉格。可这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了么,他依旧拥抱不了他的雪莉。
果然,爱意很简单就会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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