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白揭穿道:“你不用拆也知道他写了些什么。他给我写信的过程,你一直在旁边。”
……小路随又是什么都告诉他。看来离京的这段时日,并未使得小路随和梁京白变得生疏,她的算盘彻底地没能打响。微抿一下唇,黄清若反问:“他是问你收没收到他的信?”
梁京白冷冷一哼:“他跟我讲,他知道我很忙,没给他回信他不会生气,只要我看了他的信就可以。”
转头,他让她看清楚她的面色不虞:“你这个当娘亲的对你自己的儿子撒了多少谎?”
黄清若丝毫不失底气:“嗯,我就是撒谎了,又如何?我和我儿子之间的事儿,就不劳烦六哥百忙之中抽空操心。”
梁京白道:“他既喊我舅舅,我也是他的启蒙先生,你的家教存在问题,影响他,也影响我的授课。”
黄清若道:“倘若日后他的品行出现问题,我绝对不会怪责六哥,我身为他的娘亲,会自行承担全部错误。”
梁京白嘲讽满满:“好一个他的娘亲。”
黄清若装傻:“六哥过奖了。”
梁京白道:“既如此,我就不再给你留情面,以后但凡你跟他撒谎的地方,我都会直接跟他揭穿你。”
黄清若:“……”
“不劳六哥揭穿,”她反击,“等下他醒了,我会自己跟他坦白我跟他撒过的谎。”
梁京白问:“也包括我们真正的关系?”
黄清若的眼神冷冷地刺向他:“你还有没有别的花样?”
“既然是你的软肋,不以此拿捏你,岂非愚蠢?”
此时此刻梁京白谪仙般清绝的面孔落在黄清若的眼里只写着“无耻”两个硕大的字。
而他永远能以最清淡的语气和表情将他包括“无耻”在内的令她恶心的真面目掩盖于其中。自然得仿佛是他天生的能力,或者说早已与他本身融为一体,以至于很多时候评价他“表里不一”都不准确了。
“你如何回应他的?”黄清若绕回前面。
梁京白道:“我告诉他我没收到他的信,会去问问寺里,是不是忘记将我的书信给我。”
黄清若问:“你打算如何解决?”
梁京白泰然自若地继续抄经文:“你告诉我他在书信中给我写了些什么,我会告诉他,寺里不慎将他送来的书信遗失。”
黄清若狐疑:“既然要告诉他书信遗失,你就不该知晓他书信中所写内容,又何必要我告诉你?”
而且等他告诉小路随书信遗失了,小路随多半会自己告诉他信中的内容,并且还会跟他讲述更多此次小路随离京的其他所见所闻,何必由她来转述?
梁京白道:“你若不想说,那就干点其他事。”
黄清若对“干点其他事”的警觉性很高,猜过去就不可能是好事——当然,她不可能开口询问、与他确认“其他事”究竟是什么事,省得落下话头,遭到他的恶意揣测。
总归,相比之下,与他讲讲小路随书信中的内容,毫无疑问会是更为轻松的事情。
黄清若不再犹豫,一边继续研墨,一边回忆小路随那会儿写给他的那封书信的内容。
不可避免地,她故意放慢语调、娓娓讲述,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夕照的那扇窗子恰恰正对着禅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