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洪倨傲道:“本太子素来不强人所难,你所不愿意说的,本太子也绝不会问。但是你跟着宝庆实在屈才,恐怕也难有发展。你道兵家之事是凭借武力修为,死点儿人就可以了事,那便大错特错了。来我这里,我会教你如何成为龙主!你与九阳有仇,燕丹已经盯上了你,跟着我,你才能活得久。”
秦风一惊,很显然殷洪早已看出他根本不是东敖氏族,而是华龙族遗孤,而且是继承了龙主之命的人,他不愿意明说,只不过是不屑于自降身份,也给他留些面子罢了。
秦风望望四周漂浮的尸体,和颤抖着的那些村民,咬牙道:“太子殿下,这不是一点儿人命!”死在这里的,今天至少有五六千人,以太子殷洪的功力,如果他愿意是可以阻止的。但是他根本没有关心过。
殷洪不怒反笑,望着秦风,深沉道:“我像你这般修为的时候,也跟我父皇说过同样的话。时至今日,才知道感叹。你不愿背叛宝庆,很好,我这未过门的妻子虽是女子,却颇有雄心。她要你来东海做什么我是知道的,这便去吧,莫在东海久留。若是回到云蒙改了主意,随时来找我,我自会关照于你。”
说着,太子殷洪转身便要离去。
秦风忽然高声问道:“敢问太子,太子方才说从来不强人所难,不知道迎娶宝庆公主,可是她心甘情愿?”
太子殷洪颇为意外,回身看着秦风,若有所悟,却没有发怒,反而似是好笑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秦风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太子殷洪的涵养好得令他不得不承认失败。这个人不会冲动,不在乎得失,聪明得令人无法揣摩他的心思,修为强大得难以想象。或许激怒太子殷洪,不是一件聪明的举动。
太子殷洪沉声道:“我提出迎娶宝庆,不过是为了给出兵东海有个借口。这正是宝庆希望的,她因此不会反对。但是其实,我并不是很在乎这门亲事,这一点宝庆也很清楚。如果你愿意为本太子效力,他日收复东海,我可以解除与宝庆的婚约,随她高兴,我也高兴。大家开心,有何不可。”
他声如洪钟,但是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对东海这点儿地盘的占有欲并不是太强烈,反而对延揽秦风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殷洪道:“天下沧海桑田,何其脆弱,帝统江山,放眼太虚,不过是社稷尘埃尔尔。”
秦风能隐约感得到,他们所在乎的层面,根本就不是争霸天下。天下不过是个附属物,是个工具。若是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天下给谁都是一样。但是这个话,他再也不敢问出口。
太子殷洪道:“你敢问出这个话,我便要奖励你。”说着随手丢出一本秘籍,落到秦风手里,“你如今的修为,武修实在太差。瑶光派出来的,都是这个毛病。这是我云蒙皇族的秘典,练了对你大有好处。”
秦风见那秘籍上写着《帝龙武经》的字样,心里砰砰直跳,这莫非是只有皇族才可能看到的秘籍么?抬头看时,太子殷洪已经化作一道青光龙影,消失不见了。
秦风这才松了口气,拿着手里的秘籍,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太子殷洪为什么肯如此下本地笼络自己?是因为宝庆公主,还是因为九阳太子燕丹对自己感兴趣,导致他也感兴趣?或许两种原因都有。收起书和庆字旗,秦风返身查看四周的情势。
此时海底已然面目全非,海星沟整个被岩浆填满,沟不见了,但是更像是个巨大的海星。争斗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坑洞疤痕,每隔几百米,便有几个幸存的人,三三两两挣扎着站起,仍未能镇定下来,面容惊慌不已。发觉亲人惨死,人人悲愤痛苦。
陈水莲和浪家兄弟花了很大的力气,让所有的人都先到避难所集合。所幸避难所在海星沟偏僻之处,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那些留下看护的女人吓得半死,但是总算护得儿童和伤员安全。没有再添亡魂。清点之下,人人骇然。四周的村寨均被碧游门下带领三太子的军士抓捕,全部人口约五万人如今活着的只有不到三千的妇孺,青壮男子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人。
这些男子原本极为强壮的体格,如今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被救出来的时候话都不会说了,吃了些东西,休息了大半日,才有人能勉强说话,所说的情况当真是令人发指。
原来有的村子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抓来做工了,一开始只是找一些青壮,还说会给工钱,半哄半骗,叫了一些村里的男人进去,之后便是强征硬抓。而被抓去的男人在三太子的邪术面前中了邪一般拼命干活,去挖掘天柱遗迹,在下面不停寻找神器。他们其实是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只是从灵魂深处感到畏惧,身体意识都变得不受控制,只是在极度的恐惧中没命地干活。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食物给他们,先累死的人就会变成食物,这就是四处都是白骨成堆的原因。年纪大的老人自然是很快就累死了,接着就是体质较弱的,一个村接一个村不停有人被送进来。忽然有一天,居然女人和半大的孩子都开始被抓来了。那些人自然更是撑不了几天就死了。
秦风听得咬牙切齿,可惜三太子居然趁乱跑掉了。本以为要了他的命,谁知并非如此。而殷洪和燕丹这两位太子又太过奇怪,完全不在乎三太子的存在,竟让他逃走了。他们要杀三太子的话,难道不是举手之劳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们还要留下三太子的性命,让他祸害苍生?
那些男子躺在地上,眼中都是仇恨的光芒,声嘶力竭道:“我要报仇,报仇……”若不是被强烈的仇恨支撑着,可能也早没了求生的念头。
四周都是女人在放声大哭,特别那些丽水村的女孩,性格相对比较柔弱,有个小姑娘道:“爹,娘,留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让我也死了吧!”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哭成一片。
忽然陈水莲擦干眼泪,恨声道:“不许哭!谁都不许哭!”悲痛的感觉若是开了闸门,便止不住了。陈水莲将那些想哭的女人一个个揪住,打她们的耳光,威胁道:“谁也不许哭!我们已经够惨了,你们还要哭得人难过!把小孩看好,把受伤的人照顾好!死?现在死是最容易的事,谁还不要脸说什么想死?浦明月,你想死,先把你们村这些没用的女人管好!”那些温良柔弱的女子被她一吓,反倒是都坚强起来了。
秦风叹了口气,这一夜简直是在地狱里度过,四处派人去村里拿可用的衣物被褥、藏起来的食物、药物,那些村里又怕尸体产生瘟疫,又怕被碧游海的人抓住。三太子跑了,碧游海的人许多在宫里并未过来,这时候很可能都已经丧心病狂,都是潜在的危险。
浪平仔细盘算了一下,愁眉苦脸道:“我们怎么活啊?钱财、食物基本上都被抢光了,幸好还有一些海田有些可吃的东西采摘。但是之前不过是沉水村的少许妇孺,如今这么多人是养不起的。”其他的村相比沉水村被祸害得比较彻底,基本上什么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