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参军回来了?那我这两手空空,倒不好去了。”严观说。
“不怕的。”明宝锦指了指明宝清手里的一个小食盒,道:“我和三姐姐借了二姐姐家的厨房做了好些点心呢。
严观看着她笑,道:“这也有我的份吗?”
“当然了,”明宝锦想了想,说:“那个‘满天星’就算你的。”
“‘满天星’是什么?”严观问。
“就是粟米蒸糕呀,我夹了一层红芸豆糜,一层甜枣糜,我觉得这是最最好吃的,就归给你了。”明宝锦笑眯眯地说:“满天星这个名字还是大姐姐取的,我觉得可好听呢。”
孟家的院子里飘着茶香,明宝盈一下就闻出来了,是她最喜欢的小芽。
不过不是随便一闷的散茶,而是煎茶的滋味。
檐下坐着一个人,一身素黑柔软的外袍,内衫在袍下露出净白一指宽边,真就是那个无数封白纸黑字所描摹出的人。
他此时正拿着一个银黑的铜勺在分茶,举手投足沉静自若,有种融融自在的感觉。
脚步声让他望了过来,站起身对着众人笑了一笑。
明宝盈惊觉原来这并不是一副水墨画,画上人有一双浅粉的唇和琥珀色的眼,身形若鹤,脖颈手臂都修长。
孟容川先不疾不徐地分好了茶,才放下铜勺,抬步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没有着意停留在谁身上,对明宝盈的态度与对明宝清是一样的,温和有礼,带一点感激和敬佩。
“也多谢三妹妹替我母亲写信,妹妹当真字如其人,秀致明。慧。”
明宝盈听着他一口一个妹妹,心道,‘信里都没叫妹妹,见着了反而叫妹妹了。’
明宝盈这般想着,垂眸看向孟容川移到她跟前的那盏茶上。茶汤淡黄,浮着点点碎茶末,像是遥观春日的一池浮萍。
少女清秀的面孔映在这杯新嫩的池水中,细眉纤目,越淡越丽,柔却不弱。
明宝盈很少审视自己的样貌,她觉得这并不重要,但她此刻有些不明白孟容川的态度,实在太有分寸了些,几乎是比照着明宝清来的,多一份的亲近也没有。
明宝盈倏忽抬眸,疏长的睫羽像遮不住心事的帘,直直望进孟容川眼底。
孟容川眼下的泪沟和青圈像是坎坷仕途在他脸上留下的忧愁痕迹,他只这么静静地回望着明宝盈,目光蜿蜒曲折,有点颓然和无奈。
明宝盈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下垂的眉眼走势让她看起来纯洁极了,但她的嘴角却抿着,透着一股倔强。
“你们是没想到彼此是长成这个样子的,所以太惊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