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凌治不说,凌秀也知自己今日行事孟浪,确有不妥。
若是在凌宸面前还好,顶多撒泼打滚撒个娇就过去了。
但凌治虽然心疼一双儿女,自打回到京城述职之后,却对二人的言行举止各种看不惯。
父子父女间感情本就不深,平日里相处也总是时有龃龉,但总归还算和睦,没有大的矛盾发生。
凌秀今日心情不错,不想与父亲多生争执。
况且婚事议定后,离出嫁之日亦已不远。往后能与父亲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了,她又何必驳他的面子?
于是她当即听话地跪下来,恳切道:“父亲,女儿知错了。今日之事,女儿保证往后必不会再犯。”
凌治胸中本有万千训斥之言,欲与她谆谆教诲,娓娓道来。怎料她认错认得如此之快,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憋了几息,方道:“既已知错,为父也不赘言。但以你的性子,若不施以惩戒,怎会记心?”
凌秀还道认了错便好,听这意思,父亲竟还要罚?
“这……”
她顿时错愕,忙问道:“不知父亲欲如何惩罚女儿?”
凌治心中早有计较,便缓缓道:“今日之事,也怪为父教导无方。因此,为父愿自罚抄经三百,以示公允。至于你,便去祠堂罚跪一日,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思己过吧!”
说罢想了想,又补充道:“为免再生事端,议亲期间,你便留在闺中,好生学学为妃之道。这数月,切不可再随意出府!”
凌秀打小娇生惯养,哪曾受过什么惩罚?
要她在祠堂长跪一日,她那般畏苦怕痛之人,岂不是拿她的小命开玩笑么?
她一听便面露不悦,嘟起唇一脸委屈不服道:“父亲,女儿虽有错,但也已认错,且已保证不会再犯。您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女儿则个么?”
以她的性子,若要长时间不能出府,岂非比死还难受?
凌秀摇了摇头,不依道:“父亲明知女儿向来在府上待不住,您就偏要关女儿禁闭么?”
凌治看她一眼,认真道:“你若真想嫁给禹王殿下,便听为父一劝,在家修身养性,莫再胡来。否则这亲事迟早被你自个儿搅黄了,届时可休怨为父不帮你。”
“父亲!”凌秀反驳道:“女儿也不过是与殿下亲近了些,又没做什么坏事……今日屈夫人与宋先生还赞女儿与殿下般配呢,怎就胡来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那二人,凌治不禁吹胡子瞪眼气道:“外人不过是表面客套之言,心底下还不知如何笑话于你。你若是信了,岂不是傻?”
若不是有那二人在此,他至于颜面无光,非得狠下心惩罚她么?!
凌治摆了摆手,态度强硬道:“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你既已知错,便莫再狡辩推托。为父尚且甘意自罚,为人子女的你便如此不孝,丝毫不听为父忠言潜心改过么?”
这话逼得凌秀樱唇张翕,无言以对。虽有万般不愿,也只得无奈应下。
心不甘情不愿地领了罚,凌秀被奴婢带去祠堂,委委屈屈地在列祖列宗及母亲的灵位面前跪下。
揽月二婢怕她辛苦难受,特意在她膝下垫了三个软垫。
可即便如此,不过跪了半个时辰,凌秀便已大汗淋漓,只觉双膝麻木,好似废了一般。
与此同时,凌宸刚刚将尊师宋先生送回家,甫一归府,便听闻凌秀受罚的消息。
他匆忙吩咐小厮喜儿去祠堂查探情况,自个儿则赶去正院,欲寻父亲质问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