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不以为然:“对啊,扭送派出所,再造人生,这不是大恩大德吗?”
——原来是这么个恩德。
雪明接着问:“后来这条棍棒没有物归原主吗?”
“没人来认领。”叶北点上第二根烟,开始吞云吐雾:“我们贴告示,要家属来认领各家各户祖宗长辈的冥器,就剩这条奇奇怪怪的棍子没人要。在现场逐个排查盗墓贼破坏的坟坑,也对不上这条棍棒的出处,最后在东城的一个阴角——这是我们风水师的说法,在这处阴角呢,本来要打雷劈桃木的桩,用阳极电场来镇压灵灾,但是这座公墓搞不到雷劈桃木,就做了一处假坟。”
雪明听不明白,要叶北大哥解释。
“等一下。。。大哥。。。等一下,我有点难理解,我是个科学发展观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社会人才,你说的这些事我听不懂。”
“那我就换个说法。”叶北比划手势,绘声绘色的说:“你看我们活着的时候,偶尔怨气都会变大,遇上糟心难受的事情啊,就立刻恨不得找邻居吵一架。对吗?”
雪明:“对。”
叶北接着说:“灵体就更容易吵架了,它们失去了肉身,形态永远固定在死前念头最强烈的一瞬间。互有看不顺眼的时候也正常,像老干所后头那片荒坟,你要仔细听,每逢初一十五,还能听见苏联文工团的大合唱。那是八十多年前的歌声,非常带劲。”
雪明:“所以呢?”
叶北最终说:“所以,现代公墓要与时俱进,给灵体做小盒子,安小家的时候,通常会在阴角,也就是正西角安一处阳极坑道,就像是电池的两极,用来调理灵体的脾气,让他们不要吵架,照着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方式,调整生活作息,像是闹铃一样,久而久之,这些灵体的能量消散殆尽,人世间再也没有人记得它们了,它们就会自然消失。”
这个说法很玄幻——
——好比将灵体看做一种纯粹的自然现象,而不是什么人身蜕变出来的亡灵。
这些失去肉身元质支撑的灵幻之物,与尸体没有任何区别,是生命留在现实的一盒录像带,重复着生前的种种行为,发散生前的种种思维。
用鬼来称呼它们是不对的。
如果把地球比作人体,这些灵体就像是死去的肌节细胞,地球妈妈的大脑依然在对细胞下达指令,释放生物电,故而产生了这种能量残迹。
“一般来说,按照成本最低的方法,就是种雷劈木接新芽,让刚刚死去的木植接上新生的幼芽,树木长成十数年之后,它能对付很多脾气臭本事大的灵体,像县城上个月死了个杀猪的屠夫,天天加班到晚上两点还不睡觉——三十六岁就猝死了。”叶北就这个话题侃侃而谈:“这家伙的灵体就经常在五一二国道上拦车,从坟头跑出去二十多公里,专门拦生猪车,帮人杀猪宰肉。”
雪明难以置信:“还有这种事?”
叶北拍手:“可不是,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一整车京东物流的货品原重二十二吨,这屠夫的灵体咔咔咔直接把物流车变生鲜车,减重八吨,还骂骂咧咧的要司机赶紧加个冷柜。”
雪明:“然。。。然后呢?”
叶北:“送他上路了呗,还能咋样,在人间造个猪肉铺让他接着干?”
说到此处,雪明兀然惊觉,傲狠明德的作品似乎有这种特质——
——大多数棍棒都会指引乘客学会某样技能,棍棒之中好像寄宿着工匠的魂魄,有奇奇怪怪的妖精会指导人们去照着棍棒的形状来办事。
叶北点起第三根烟:“哎,不提那个了,大过年的怪吓人的。所以说,你的这条棍子啊,本来插在东城公墓的无字碑坟墓里,像是二十三年前,这块墓地划出来的时候,城市规划就找了风水师做的阳极法宝——只是这风水师我肯定是找不着了,我今年才他妈三十岁出头,人家斩妖除魔的时候,我还在祖屋的卤水坛子旁边捡槟榔花吃呢。”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外走过一头大白猫。
它看上去非常机灵,就像是在等待叶北。
具体来说有点过于机灵了——
——它扒在门框旁边,眼耳口鼻甚至能做出表情。
要不是它算白色的,雪明有那么一瞬间险些将它认成boss。
不过boss的胡须要更长,看上去要更老更严肃,更具有威严,不像是这头毛发鲜亮的长毛猫咪。
江雪明决定坦白,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叶北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去hk以后,到了一个车站里。。。”
叶北立刻说:“九界对吧?”
“你知道这个地方?你去过?”雪明挠头不解。
叶北摇头否认:“没去过,听说过。我们单位有讲过这个地方,用北欧神话和东方神话的[九界]命名,洋不洋土不土的,和hk一样,接待世界各地的游客,救助受困于地表世界,灵视超凡的人们。”
雪明更加好奇:“你没去过?怎么知道呢?还有叶北大哥,你们单位?什么单位?”
叶北掏出证件——
——上书[天枢总署·特别行动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