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的是战场上金戈铁马,天下大乱。
裴恕转动手中杯盏,共点了六场戏,戏班子特地送一场。
送的这场许是专门唱给他听的吧。
东京政事三公缺,阉宦专权祸尤烈。
真是太多人盼着他死了啊。
温知窈听出来了,微侧头,目光瞥过去。
一瞬对上他正好转过来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似的,她赶紧抽回视线,老实的不敢到处乱看了。
坐了会儿,她借口要更衣走出去。
夜风冷的刺骨,她回去拿了用红布包好的碎镯子,走回树下。
这是父亲离开前留下的镯子,逃命的时候顾不得,摔碎了。
她舍不得丢,用手挖开土,将镯子放进去。
白天她没有机会这样做,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来。
眼泪砸入土里,消失。
仿佛有根扎在心口的刺,随着时间溃烂,每跳动一下都痛。
抹平泥土,直到看不出痕迹,温知窈才站起身。
一同葬送的还有她的心软和廉耻。
先帝昏聩,这朝中没一人为灵族求过情,那他们都该死。
她没有错杀,是他们都该死。
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她闷头快步往回走。
“娘娘哭什么?”
亭中男人坐在昏暗里,残月照亮他眼底。
温知窈一愣,走到亭子下,昂头看他,“掌印怎么在这?”
回身低头,裴恕开口,“上来。”
小人茫然的后退了步,哦声点点头,然后抬起了手。
裴恕有片刻无言,舌尖顶了下脸侧,“臣就说娘娘喜欢使唤人,明明能从那绕过来,非要使唤臣一下。”
啊?
温知窈哭的杂乱的思绪慢慢找回,他让她上来,她下意识以为他要把她从这抱上去。
“哦,哦!”
提起裙摆,她小步跑着绕到亭子正面,上去,“掌印不听戏了吗,是太吵了吗?”
“来给娘娘送一把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