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徐佩妮爱子在歹人手中,早已六神无主,险些扑下榻去。尹初温进退两难,只看着安檀。姝玉见徐佩妮如此,连忙上前护住她,对尹初温急道:“你且听她的吧!”
安檀怒从心生,也沉下脸色,道:“李氏,本宫已答应你查探你孙儿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你何必这样急不可耐?劫持皇子是死罪,恐怕也会累及你孙儿的性命。你要想清楚。”
凝香冷笑道:“李妈妈,你别听她的,这孩子给昭妃娘娘,也一样是皇子,有什么劫持不劫持的,没得叫人听来害怕。”
姝玉急道:“你快将孩子放下,你伤了皇子也于事无补,也救不了的你孙儿啊!”
李稳婆并不放松,仍旧将手搁在孩子的脖子上,却也不理会凝香,只摇摇头对安檀道:“我等不到您的消息了,辛华居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若我不把孩子送去,她们便会杀了我的孙儿,我的孙儿死了,我也不能活。徐美人,对不住,我救了我的孙儿就来向您谢罪!”
说着,后殿的门已被凝香打开,李稳婆深深的看一眼安檀,便转头消失在夜色中。
“不——我的孩子!”
尹初温即刻去追,安檀只觉牙龈发酸,心知追上前去也是无用。拂袖挥开正门,将徐佩妮撕心裂肺的哭声甩在身后,闯开大门走向辛华居,安檀沉沉的呼吸,韦娉之似乎早有准备,含笑接过孩子,似是欣赏一般的,眼神掠过燃烧殆尽的三座宫室,似乎在品鉴百年难遇的美景良辰,终于落定在安檀的身上,透露出浓浓的厌恶。
终究,该来的总会来。
“来人!”安檀眼见这那孩子落入韦娉之手中,几乎失去理智,扬声吩咐。
韦娉之的笑得意而张扬,“来人?来人又有何用啊,元妃?”她从李稳婆的手中接过孩子,鲜红的指甲刮过孩子的面容,“他们敢拦,我便敢杀了这孩子,大不了,让狗皇帝的儿子替我陪葬,不是很好吗?”
韦娉之清减许多,曾经丰腴的身形如今纤细了几分,却因疏于保养,失了往日的窈窕。她站在辛华居幽暗的烛光前,面容扭曲形同鬼魅。生育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做母亲的痕迹。安檀恍然大悟,然而,终究是晚了。
安檀闭上眼,努力平复胸口的浮动,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道,“你想出去,好,你放下孩子,我跟你走!有我在,没人敢对你不利!”
“你?”韦娉之冷笑,“柳安檀,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不过是狗皇帝身边一件珍奇的摆设而已,对我要做的事,并无半点用处!倒是她,还有些用处。”
韦娉之遥遥一指,正指向虞红阙,安檀一怔,不料她已知晓。韦娉之冷笑道,“你们做的一场好戏!我本以为这个孩子最最要紧,却没想到是你!”
虞红阙更是自乱阵脚,眼神不由自主的四处看,片刻,才恨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韦娉之讥讽一笑,“一只玉簪,让我错认为是徐氏。而你为了这玉簪却豁出性命,事到如今,还指望有徐氏替你隐瞒吗?”
虞红阙摸一摸发髻上的白玉长簪,眼神渐渐坚定,挺起胸膛,“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放了徐姐姐的孩子。”
韦娉之仿佛在听笑话,“你当我傻吗?只要我放了这孩子,便人人都可以拦得住我,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谈条件?”她冷笑一声,“你跟我走,否则,我杀了这个孩子。”
“不、不……”徐佩妮踉踉跄跄的跑出来,拦在虞红阙的身边,“妹妹,你不要轻信与她,她带走你便会去威胁安旻王,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姝玉连忙扶住她的身子,徐佩妮半倚在姝玉身上对韦娉之冷笑道,“你想杀我的孩子,你就尽管动手!横竖我已做过一次,不怕再做第二次!”
姝玉听着不忍,道:“徐姐姐,不许胡说!”
徐佩妮苍白一笑,“这孩子,他陪伴了我八个月,嫔妾没有什么遗憾,若我的孩子能救他的父皇,倒也死得其所……”
“好,这可是你说的!”韦娉之愈发愤怒,如藤蔓一样的手指攀上的孩子的脖子狠狠收紧。
孩子疼的大哭,安檀的心都揪了起来,上前两步,“住手!”
徐佩妮痛苦的闭上眼睛,霎时间哭得浑身颤抖不可遏制,拼命抑制着着扑上去的冲动,孩子被掐住了脖子,哭声中带着几分沉闷嘶哑,紧紧的摄住每个人的心,虞红阙含了朦胧的泪意,一瞬间放弃了挣扎,“住手!我跟你走!”
嘶哑的声音消失,只剩下孩子受惊的大哭。虞红阙抹去脸上的泪水,面对着徐佩妮,郑重跪下,“姐姐,我在这宫里最欢喜的事,便是有你。姐姐,从前都是你救我,你救我太多了,让我也救你一次。”她看向安檀,深深一拜,“娘娘,多谢你肯成全我。为着这一份成全,我也不会让娘娘为难,还请娘娘放心。”
安檀闭上眼,泪水从眼缝中滑落出来,她不堪的背过身去,背向韦娉之,摆一摆手,身侧围绕着的侍卫便缓缓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虞红阙义无反顾的起身,带着凄美与决绝。经过安檀的身边,却听到低语呢喃,仿若叮铃琴音入耳。
虞红阙的微微一怔,复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