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虞令淮牵了自己的小马驹,悄摸摸问容绪:“你要是想骑,我教你。”
后来,再烈的马到了容绪手中也能被轻易驯服。他们常常策马扬鞭,纵横驰骋,当真应了诗中那句“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容家父母并非迂腐之人,见此情形,反倒转过头来谢虞令淮。他精力充沛,成天上山下海,有使不完的劲儿,容绪跟着他,小毛小病不再有了,面上更是添了许多笑容。
那时他们两家府邸毗邻,双亲健在,时常聚在一起。虞令淮还记得,爹爹笑着说:“这门亲事甚好,夫家娘家在一处,沛沛要是被你小子惹生气了,出门回家便是,看容兄和阿屿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娘亲也在笑,假作拧他耳朵,警告道:“到那时,你哭爹喊娘我们也不理的。”
容家父母、兄长亦笑成一团。
唯独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容绪和虞令淮互相瞪着对方,已经记不清为何吵架,又如何和好。
……可如今,只剩他们三个小辈。
虞令淮想,李严口中“容娘子与往昔不同”的症结兴许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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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绪!”虞令淮策马赶上,“渴吗?我带了水囊。”
容绪并不答,只用马鞭拍拍身侧,示意自己也带了。
不过,料到虞令淮有话要说,几息之后容绪轻拉缰绳,将速度降下,两人两马慢慢踱着。
芳草葱绿可爱,软衬飞花,容绪干脆翻身落地,任马儿低头嗅闻。她抚了抚顺滑的鬃毛,心情不好不坏。
要哄得小娘子展露笑颜并非易事,但报一声好消息总是可以的。
虞令淮绕至另一边,与容绪并排走着,低头看时身形忽然一滞。
他抬手,擦过她发顶往自己胸口比划,惊讶道:“长高了。”
不过也不奇怪,本就是长身体的阶段,他自己的个子也窜高了一些,要不是吴在福前阵子让人把寝宫珠帘换了,他还无知无觉,继续习惯性低头进屋呢。
这般想着,虞令淮往后退了两步,认认真真打量面前的小青梅。
容绪自小就生得漂亮,无需华服美饰做衬托,美得轻轻松松。
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黏了几丝在脸上。墨发,雪靥,樱唇,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叫人一时间移不开眼。
虞令淮愣住。
从小到大,他早就知晓将来要娶容绪为妻,更是时常把这事挂在嘴边。
他曾无比自然地跟她说起,将来婚房外须设很大一片空地,他早上要练剑,而她可以迟点起身,等他练好剑再一起用朝食。
长大些,得知女子梳洗打扮要花费很多时间与精力,他便改了主意,跟她说:“你还是跟我一同起身吧,我练完剑你也就梳洗好了。若没好,我给你画眉。”
如此种种,皆因他早就将容绪视作自己未来的妻子。
现在,婚期将近,明丽姣美的她就站在他面前,褪去稚气,亭亭玉立。虞令淮忽然有一种不真实感,如置身梦境,头重脚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