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归于阒寂。
不同于她的恼悔,季则尘不为之动容,反倒觉得有趣,像是抓住了一只爱撒谎的鸟。
想握在手中反复把玩,直至厌烦。
他明白她说的话是何意,但却不知她说这句话动机。
他漫不经心地敛下长睫,神色认真的给她擦拭药膏。
干枯的血混合着乳白的药膏,在透净的手指上莫名的晦涩,往上轻抬指尖,还能连起黏糊的丝线。
他的目光一顿,再次虚点在上面,往上微抬,又断裂了。
这个画面好像有些古怪,他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凝神沉思地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当时失忆时,曾在一本书上看见过,不知是何人所作著,画面极其真实。
他定睛看着指尖的黏稠,发热潮的古怪反应更甚了,眼瞳微转,定在她的身上。
少女毫不所知地垂着头,乖顺得任由人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掐断纤细的脖颈,破开皮肉,看尽内里的每一寸脉络,都不会有任何反抗。
只会迷茫地盯着,不解他为何突如其来的嗜血。
只是幻想就足够令他血脉翻涌了,他眨了眨眸中亢奋的情绪,喉结轻滚忍不住轻轻地启唇,压下不知从何处开始颤栗的反应。
唐袅衣察觉到擦药的动作停了许久,头顶还传来压抑得类似低迷地喘吟,古怪得有种头皮发的情色感。
唐袅衣下意识抬头。
还没看清后颈便被蓦然按住,整张脸陷在心脏跳动剧烈的怀中。
青年的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轻喘的腔调还含着笑意:“我很喜欢你。”
发自内心的话,从第一次被她触碰开始就很喜欢,甚至产生了想一直将她抱在怀中,让她不停地触碰他肌肤的每一寸。
如此古怪的渴望,像是嗜血一样令他渴望,向往,甚至是喜爱。
超过一切的喜欢。
“既然你也说喜欢我,那你留在澜园好吗?”他缓缓埋下潮红的脸。
温润端方的君子陷入在慾望中,耳廓红得如同在滴血。唐袅衣错愕他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迷蒙地攥住他后背的衣裳。
他说的喜欢,想要将她留下,她并不会以为是男女之间的情愫。
反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不久之前对他的冒犯都被轻易原谅了。
无论是季宗林、在他院外偷情的陈氏、大赵,还是那些闯进院子,翻找得周围一片乱的陌生人。
这些人季则尘都没有放过,死的死,疯的疯,谁都没有过好下场。
只有她,骗过他,捆过他,甚至三番两次地重复冒犯,他都对她极其纵容。
并非是因为他仁慈、温柔,而是因为他对她有宠爱。
就像是对待赤貂一样,纵容赤貂跳进他的怀中,时不时地发出乱叫,甚至是咬他,吸食他的血,如何冒犯都不会真的生气。
他根本就没有将她当成人,而是当成了赤貂,当成了一只想要养的猫儿,所以才会对她现在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一瞬间,唐袅衣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两下:“我虽爱慕少师,但是不敢妄想留在少师身边,只求能远远地看着少师好,我方才好。”
她软着语气,企图柔化他。
青年温柔慈悲的皮相极具欺骗性,好几次她险些就忘记了,副皮肉下藏着疯狂与冷情的血腥,如同非人的鬼魅,缠上便会被无情地绞杀。
季则尘勾住她后背上长辫子,察觉到她这一刻产生的恐惧,手指一松。
吓到了她。
他漫不经心地覆下眼睫,眸中的疯狂被压下,恢复温慈的冷静:“原是这样。”
他松开桎梏她的手臂,屈指托起她雪白的小脸,温情的目光徐徐地打量她。
少女清丽的面容宛如水中芙蕖,透净出怯生生的纯洁。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