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中的妇人终究不再旁观,上前掺和了进来,这下却将那老妇与老头子吓得不轻。
“干嘛?你们干嘛?小心碰坏了我,讹上你们!”那老妇瞪着眼睛威胁道。
只见一膀大腰圆,长相凶恶的妇人挽着袖子上前:
“呵,我吴三妹最是不怕有人讹诈,你不妨试试,若不能把你收拾得连门都出不去,我吴三妹便跟你姓!”
那老妇被她迫得连连后退,情急之下,脚步不稳,竟跌坐在当院,摔了一屁股泥。
“哎呀,这是没了王法了呀,连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婆子,都被人欺压到这般地步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呐!”
见事不成,又打不过,那老妇索性便坐在地上哭嚎不休,手舞足蹈似孩童一般。
吴三妹居高临下冷哼一声,啐了老妇一口才道:“好教你知道,我们文月坊可不是好惹的。”
见有人出头,工坊内其他的妇人也不再作哑,皆都是前帮腔,倒是那老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老者狠狠甩了甩袖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便朝工坊外走去,也不管犹自坐在地上的老妇。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牝鸡司晨,丢人呐!”
老者丢下颇感无力的话语,迎着风被吹得七零八散。
那老妇却是不管不顾,还在与吴三妹对骂。
两人都没有什么武德,难听话专拣那下三路去攻击,都是沙场老手,谁也压不得谁一头。
倒是旁边站着的大姑娘小媳妇,被她俩那露骨的对骂羞得面上通红,竟不敢帮腔。
眼瞅着吴三妹骂得兴起,又想上手,杜文秀忙招呼人将她拦了。
“你与她置哪门子气,且等一会儿,衙役来了将她弄走了清静。”
吴三妹听得直点头,扭过头去看见那老妇嚣张的模样,又忍不住上前,跟前儿的人忙上去把她架到一旁。
“她那般大年纪了,你怎么老想着上手儿呢。”
“是啊,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要来找你。”
这边做工的妇人劝着吴三妹,吴三妹气哼哼,一眼瞅见那老妇滴溜个眼睛乱转,不知憋着什么坏呢。
上前抬脚便踹,众人忙将她架住,只将鞋底子虚虚甩了那坐在地上撒泼的老妇一脸泥。
“我呸,她来找我,我让她来了之后再也没有那劳什子头疼脑热的毛病,保管比程娘子的药还灵。”
老妇不蠢,左右思得几息,便知她话中深意,忙低低缩了脖子,歇了那讹人的心思。
围观的工坊妇人这时让开一条路,却是范承义伴着伍小六来了。
范承义虽不曾穿着衙役的官服,却走在穿着官服的伍小六身前,且伍小六自觉退后一步,让人一看便知二人以谁为首。
“嫂子,听说坊内有恶人闹事,爹不放心,就派我和伍哥过来瞧瞧。”
范承义似是走得太急,喘着粗气,一边擦着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汗水跟杜文秀打招呼,姿态放得颇低。
那地上的老妇见真的请来了官差,登时便歇了声气,哑了火。
一骨碌打从地上翻爬起来,动作中透着不符合她这年纪的灵活,悄摸摸的便想打从人群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