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知道朱翊钧对嘉靖帝的感情。
这要是完成了,大功一件啊!
而太子殿下一向是赏罚分明!
伙计很快把酒菜端了上来,张四维以主人身为敬了三位一杯。
酒过三巡,四人喝得脸色微红,兴致高涨。
王世贞转头好奇地问道:“汝默、丙仲,刚才你二位进来时,看到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像是从前厅跑上来的,出了什么事?”
申时行和余有丁对视苦笑一下,“好叫凤洲、凤磐两公知晓,我俩刚才上来时,遇到些事情。”
先是把二楼饭厅里,李明淳、沈万象与沈一贯等人发生口角,进而斗殴之事说了出来。
张四维和王世贞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今科进士,人才鼎盛,惹出来的是非也多,敬而远之。”
李明淳和沈万象出自龙华书院和象山书院,名义上的山长是李贽,可背后站着的是杨金水一系,再背后就是西苑。
谁惹得起?
沈一贯也不是没有根脚的。
他师出名门,在苏州、湖州读过书,属于东南士林一脉,江南世家一系。
王世贞、申时行、余有丁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一打招呼全是亲朋故交。
四人感叹了两声,申时行继续说道。
“二楼混乱,我二人与带路的伙计失散,又不记得张公订的雅间在几楼,就先去三楼转转,结果遇到予德公在骂人,说要上疏弹劾卓吾先生。”
“予德?哪一位?”
张四维和王世贞一时没反应过来。
“国子监司业余公。”
“哦,余昌德余予德。他说了什么?”
申时行和余有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余昌德的话用春秋笔法描述了一番。
张四维和王世贞愣了一下,“此事还是不可避免了。”
“凤磐公,凤洲公,敢问何事?”
“禁缠足之事!”
“禁缠足?”
此事申时行和余有丁知道,这件事在朝野引起极大的反应,支持和反对双方在朝堂上争、在翰林院和国子监争、在学堂书院里争、在报纸上争,争得不亦乐乎,异常激烈。
起源是东南士绅上疏,请求朝廷明令禁止缠足,以全人性。
此疏一上,就等于点了一颗震天雷,引得各方势力下场,等于引爆了一堆的震天雷。
王世贞捋着胡须解释道。
“据人考证,缠足始于隋唐,有史可查的记载在南唐后主。北宋沿袭,南宋盛行。到前元末年,有些地方有不缠足可耻之说法。
到了国朝,太祖皇帝皇诰祖制里,只有不准张士诚余部、被罚没为丐户等贱籍不得缠足的规定,其余并无明文。
只是民间官宦,有缠足,也有不缠足。只是江南富庶,官宦世家女子,以不事劳作为荣,缠足为美,日渐盛行。士林引为风雅。此间不提。
民家百姓家,为了让女儿能入富贵权宦之门,有的自幼缠足,以博雅乐。故而江南之处,缠足盛行,有愈演愈烈之势。”
申时行好奇地说道:“凤洲公此论,学生有听闻。只是为何这几年,缠足之事在东南有嘎然而止之势。而今居然有东南士绅上疏朝廷,请明令禁止缠足。
学生听闻,东南支持此禁之人颇多,不为为何?这风,转得有些快,转得学生摸不到头脑。”
“是啊,我等也不明其因,很是疑惑。”
张四维和王世贞异口同声地答道。
余有丁眼睛左右瞟了瞟,迟疑再三,终于开口道:“此事学生倒是知道些。”
张四维、王世贞、申时行不由地齐刷刷转头看着余有丁,齐声说到:“丙仲快说,我等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