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马村长偷偷摸摸来到药城后也没有急着去沈家山庄,而是独自在城中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直等到第二日清晨城门打开,他才匆匆出了城,又在药城郊外绕了约半个时辰后总算敲开沈家山庄的大门。
“老马?没有老爷的吩咐你怎么私自回来了?”守庄仆从从门缝里惊见竟是马村长,这才将庄门打开,先警惕地朝外头环顾一圈未发现可疑之人后才将马村长放进来,疑惑问道。
“我这匆匆赶赶回来自然是有要事与十爷讲。”马村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也忙与那守庄仆从解释道。
“可昨日老爷与苏管事都未在庄中留宿…。”那守庄仆从眉头微皱,看着马村长有些为难道:“城中沈府又到处是老夫人的人,这大清早的我也不太敢前去…。要不这样,你先回院与家人聚聚,晚些我再让人去城中找老爷。”
“行,行,这样也行。”听了仆从的话,马村长未有异议,连连点头应道。
辰时过半,沈十爷在府中陪沈老夫人用完早膳后,刚出门就被早已等候在不远处的山庄小厮追上。
沈十爷在听到小厮所禀得知马村长竟私自跑回来不由得又慌又怒,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被人发现他岂不是要被这蠢货给害死?但后又听说马村长是因有紧要之事才冒险偷偷回来的,沈十爷便未再开口直接与胖奴一道赶往城郊处的山庄。
“你冒冒失失地擅自回来就是与我说这事?”可待到沈十爷在山庄听马村长提起所谓的要紧之事竟只是官府急着结案,欲拿一个无关紧要的马明定罪的消息,他登时满脸沉怒。
要不是看在还得继续利用眼前这蠢物糊弄官府,沈十爷还真想直接将他丢到外面的水湖里喂鱼去。
“十爷放心,我来药城弯弯绕绕了不少,昨日又是在城中客栈住下的,不曾发现有可疑人跟着。”马村长却不以为然地在旁赔笑起来。
“凭你能发现个屁!”沈十爷见那马村长未将自己的鲁莽当回事,更是火冒三丈,抬手朝着身边的桌案怒拍而起。
“这马明到底是无辜的…。我…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何况十爷您当初只是让我去借官府的手将马明找出来,并没有说要害死他呀?”头一回见沈十爷发如此大的怒火,马村长也吓得张慌失措,他屈腰垂头,双手紧紧拽着自己身上的衣袖,半晌才又支支吾吾又小心翼翼地道。
“哼,你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项上长的是颗虫鱼脑袋?”马村长看似为马明叫屈的话在沈十爷眼中却显得可笑至极,他压下眼中的怒火,冷笑起来。
“十爷,您…您这是何意?”马村长却依旧一副惊慌的神色问道。
“马家村老老少少几十口人惨遭屠烧,且多数甚至都尸骨无存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大案,你竟狠心将这个真凶的帽子扣在一个孩子身上?”沈十爷不慌不忙地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带着鄙夷的神色冲马村长冷声道。
“十爷,这明明是你…。”沈十爷的话却让马村长愣在原地半晌,刚一脸委屈要开口又被对方打断:
“当初你公然把这泼天祸水引到马明身上之时就该想到,除非马明据理力争为自己辨明,从官府里清清白白地走出来,否则他即便不会糊里糊涂做了替死鬼也会被民间舆论所逼死,不过,他马明的名声要是清清白白,你马村长如今还能有机会回来看望自己的妻儿?”
一个小小的马明对于沈十爷而言自然是无足轻重,起初他确实只想知道那马明被江南名李藏着是否因为他手上有他父亲留下来的扎染手艺。可如今马明被官府关了有段时间,而江南名李新出的布也依旧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由此可见,江南名李收留马明或许真如他在审堂之上所言可怜这对祖孙,笼络人心罢了。
马明的死活,沈十爷并不在乎,但江南名李被马明牵连确实是给了他意外之喜,他不禁感念上天垂怜,助他沈家。
沈十爷的直言却毫不留情地扒开了马村长既虚伪又拧巴的心思,马家村的村民皆是被自己给间接害死的,自知罪孽深重的他确实不希望自己再背负一条人命。可同时马村长也害怕马明不顾念惜日的恩情,妻儿尚在他也不想锒铛入狱,故而才回来向十爷求救。
然而,十爷的冷言冷语却让马村长的心在这炎炎夏日里冰凉彻骨,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后知后觉醒悟原来沈十爷当初帮自己救妻儿皆因为他是一颗可以用来对付江南名李的棋子。
“大人,好消息!”
祈乐城府衙,周冰一脸喜色地跑进书房,冲游志极禀道。
“快快道来!”游志极一听心中猜出七八分,遂也激动得站起身向周冰道。
“据我们派去跟踪马勇的探子来报,那马勇三日前借着回马家村祭奠妻儿的由头去了药城。”周冰不敢怠慢,急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