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旨。”冯保给两个心腹做个手势,指了指金斗。
四个东厂番子拖着吚吚呜呜的金斗,迅速离开。
朱翊钧慢慢地往居住的万寿宫走去,冯保和祁言跟在身后。
“冯保,祁言。”
“奴婢在!”
“这内廷啊,还是不能松懈,一疏忽,就有人蹬鼻子上脸了。
今日孤不能让步,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浑身碎骨,你们知道为什么?”
冯保和祁言知道,这只是太子殿下一时烦躁,想把满腹的心绪稍微倾诉发泄一下。
“奴婢觉得,有恶狼环伺。”
“说说。”
冯保咬牙说道:“今日余昌德等人午门哭谏,朝野波澜不惊,百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实际上,他们在等待,等余昌德这一刀下来,紫禁城有没有反应。”
朱翊钧笑了笑,手指点了点冯保,“东厂给你看着,孤放心。
孤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父皇。君臣父子,三常五纲。这两年来,这些人无计可施,决定在这个要害处捅一刀子看看。
最可恨的是,这些家伙特意选这个时候,北伐南征最要紧的时候捅一刀,无非想趁着孤无暇分心,来个偷袭。
偷袭?图们汗偷袭我,西班牙人偷袭我,他们也偷袭我。”
“殿下,请传下令旨,严惩余昌德等人,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严惩,怎么严惩?大兴诏狱,屈打成招,全给他们头上栽一个谋逆大罪?”
“殿下,余昌德的弹劾奏章,危言耸听,满口胡言,离间皇上和太子父子之情,大不敬,罪不可赦啊。”
“蠢材!你这样做正中他们下怀。这些家伙巴不得孤这样做,孤越是以这样的手段和罪名严惩余昌德等人,他们就会说,你看,你们看,太子急了,被我们说中了,他心虚了。
这些人,上掌清流言路,下惑乡野百姓,大明的舆论民情,我们只抢到了一部分。所以。”
朱翊钧看着远处的湖水,“孤才不会在他们预设的战场上跟他们开战,规则由孤定,主动权在孤手里,怎么斗,得孤说了算!”
“殿下,那余昌德就轻轻放过,太便宜他了吧?”冯保不甘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轻轻放过他!余昌德只是一只鸡,关键是怂恿唆使他的那些沐冠而猴!你待会出宫找张师傅,就说是孤说的,你们二位好好合计下,怎么严惩余昌德!”
冯保有些摸不到头脑,找张居正商议?
难道还有什么讯息是我不知道的?
我可是东厂提督,天下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
可是转念一想,太子手里还拽着好几条自己不知道的暗线,比如少府监的商业调查科,在地方耳目密布,比东厂消息还要灵通。
冯保心头一紧,恭声答道:“殿下,奴婢知道了,待会就去找张师傅合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