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卑职亦在重新调查,但……如果人没死,那么落在傅九卿身上的杀人之罪,自然无法成立。”程南的声音越渐孱弱。
宋宴徐徐坐回去,眉心紧拧,“不用查了,傅家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你现在应该去查的是,傅九卿明明知道人没死,为什么还要担下这杀人之罪?是另有所图?还是说,他只是将计就计,在利用本王行不轨之事?”
这点,程南委实没想到,“卑职明白,这就去!”
顾若离就在门口站着,见着程南出来,当即迎上去,“小王爷可有好些?”
程南睨了她一眼,躬身行礼,并不作答。
见状,顾若离只得自己进门。
“小王爷!”
关于宋岚虐待顾若离之事,宋宴是知道的,左不过……反正人没死,这事儿就过去罢了!一个是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妾室,总归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儿。
顾若离深知,自己在宋宴心中的地位远不如从前,是以事事小心谨慎,好在现如今整个燕王府都知道她怀着宋宴的子嗣,谁也不敢太过造次,饶是宋岚亦是如此。
宋宴的视线从顾若离的小腹处掠过,然后淡淡的收回,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端起手边的杯盏,若无其事的饮一口茶。
外头风雪交加,窸窣声从屋瓦处传来,暖阁内透着诡异的静谧。
“小王爷?”顾若离知道,宋宴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女人,说是乡野女子,她尚未见过,但心里已经慌得厉害。
从前,宋宴就算淡了与她的情分,也没想过找别的女人。
现在,后院平白多了几个侧妃不说,还多了个野女人。
对于失宠的顾若离而言,这是最可怕的威胁,后院的女人,不管哪一个,但凡生下一儿半女,依着燕王妃的尿性,必定会扶正生下燕王府长孙的女子。
明明都是妾,却因着母凭子贵而飞上枝头,对顾若离而言,是奇耻大辱。入府两年多,眼见着恩爱如流水而逝,算计了那么多,临了临了,什么都抓不住。
“怀有身孕,就好好在房中歇息,不要到处乱跑,何况下了雪,地面湿滑,若是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宋宴口吻稍缓,不似以前的淡漠。
听得出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顾若离心头窃喜,“若离此前在夜侯府养着,以至于小王爷回来,若离都没能回来伺候,是若离不好,请小王爷恕罪!”
“好好生下孩子便罢了!”宋宴放下手中杯盏,“其他的无需你再插手。”
顾若离心神一震,“小王爷是觉得若离……若离已是负累?”
风雪再冷,不及心寒。
“若离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顾若离泫然欲泣,“以至于小王爷如此厌恶?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吗?可是小王爷,若离亦在不断的周旋,即便深爱的丈夫心系他人,可只要小王爷能高兴,若离还是照做了,难道这也有错?”
宋宴眉眼微垂,幽然叹口气,“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是误会吗?”顾若离泪落,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小王爷其实也知道,姐姐到底是否失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心要离开燕王府,不想回到您的身边。傅九卿蛊惑着她,她深陷其中,就如同若离对小王爷您一样,只要您一句话,就算是死又有何惜?”
宋宴终是起身,缓步行至她跟前,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本王知道,最近疏远了你,但是若离……你入府两年多,本王待你如何,你全忘了吗?不要再哭哭啼啼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本王也委屈,可本王又该向谁说?”
顾若离一愣,她万万没料到,宋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前她只要自责,他便会服软,温声安慰,可现在宋宴的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厌恶。
他这是,厌恶她了吗?
“小王爷?”顾若离愣怔,心头砰砰乱跳。
“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这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本王不欠你,谁都不欠你,记住了吗?”宋宴钳着她的下颚,迫使她迎上自己的冰冷的眸。
他眼中,再无半分怜惜,凉薄得像极了窗外的风雪。
顾若离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呼吸的节奏都变了。
“还有,你姐姐是顾白衣,皇上的玉妃娘娘,靳月跟你没关系,别把自己往她身上扯,记住了吗?”宋宴松开手,转身立于窗前,负手望着飘落在窗台上的飞雪。
狭窄的窗户缝隙,透着阴冷的风,寒得让人心里打颤。顾若离终是没再多说什么,事已至此,说再多也只是惹宋宴厌烦罢了。宋宴的心思,她愈发瞧不明白,但是他的脾气,她却是摸得透透的。
房门合上,顾若离漠然立在门口。
细柳正端着羹汤立在檐下,见着顾若离出来,毕恭毕敬的向她行礼,尊了一声,“侧妃!”
“主子,这便是小王爷带回来的野女子!”琥珀低声提醒。
顾若离优雅的拭去眼角泪痕,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将此前的委屈之色抹尽,换上一副端庄贤淑,温柔至极的模样,“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