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人微言轻,当时小王爷心系顾侧妃,这事……”程南还能说什么?
始作俑者,可不是眼前这位小王爷?就算知道靳统领是冤枉的又如何?依着当时小王爷对顾若离的痴迷,靳月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宋宴委实无话可说,当年之事,的确是他一念之差。
不,不应该说是一念之差,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靳月的死活,在宋宴眼里心里,靳月只是燕王府捡回来的一条狗,从来不存在珍惜之说。
“贼喊捉贼?”宋宴细细品味,“顾若离?”
“不知小王爷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解毒方子是如何出现,又是以怎样的方式消失的?”程南可不敢再说太多,只能让宋宴自己去想。
主子们的事情,终究不是奴才能插手的,否则来日闹出什么事来,倒霉的便是他们这些奴才。
奴才奴才,命如草芥。
“方子是从一个游方术士手中拿到的!”宋宴骤然凝眉,“游方术士?”
无端端出现的游方术士,以及莫名其妙的大火,焚毁了七日断肠散的解毒方子,这里面……未免太过巧合。
顾若离!
宋宴咬着后槽牙,若然此事真的是顾若离蓄意为之,那这女人的心思委实太可怕,“若然是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当年,他对靳月毫无感情可言,所有的宠爱和呵护都给了顾若离,如此还不能让她满意吗?
“小王爷,靳统领为燕王府出生入死,立下不少功劳,连皇上和太后都有意拉拢靳统领。那种局面之下,若是您立了顾侧妃为小王妃,那么……”程南俯首。
若是如此,大概会伤了靳月的心,若是靳月背弃燕王府,对于整个燕王府而言,将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宋宴心乱如麻,冷风灌进胸腔里,冷得脑仁都疼得紧。这两年他只顾着找寻靳月,却从未思量过之前发生的事情,如今想来,桩桩件件都像是被人设计。
进屋的那一瞬,他忽然红着眼眶盯着程南,“若她知道这些都是误会,是不是会原谅我?”
程南没回答,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若是两年前,他能很肯定的告诉小王爷,靳统领一定不会离开您,一定会原谅您。
但现在……她是元禾公主,是傅家的五少夫人。
黎明时分,晨曦微光从天窗口落下,斑斑驳驳,稀稀落落的洒在眼角眉梢,如小扇子般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垂落着,掩去了眼底精芒,尽显岁月静好。
靳月狠狠皱眉,稍稍一动,便觉得肩胛处酸疼难忍,根本无法动弹,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牢房。
心头蓦地一颤,傅九卿呢?
几步之遥的天窗下面,立一人,身长如玉,暗色的阴翳,掩不住一身月白,清冷俊美,矜贵无双。他微扬起容脸,瞧着从顶上落下的光,俄而幽幽侧过脸,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倒映着微芒,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
靳月坐在那里,只觉得窗外的光都落进他眼底,又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撒在了她身上。阴冷潮湿的大牢,竟也生出了如春般的暖意。
最后还是君山领着霜枝、明月进来,才算打破了这一场寂静。
靳月耳根微红,抿唇笑得眉眼弯弯。
傅九卿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不言不语,只是眼角微抬,唇角勾起。
待洗漱完毕,早饭静静的摆上案台,众人退下,靳月才吃着小笼包,腮帮子鼓鼓的瞧他,“天亮了,你想怎么做?”
“宋宴想要我死!”傅九卿为她盛了一碗粥,以瓷匙轻轻搅动,缓缓搁在她手边,“光明正大的杀我!”
靳月点头,“只要我不答应,他就算是小王爷,这桩公案也得送回京都城交由刑部再审!”
好歹是公门出来的,大周的律法,她早已倒背如流。
“所以,想明白了吗?”傅九卿问。
靳月摇摇头,俄而猛地咬紧筷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我出城作甚吗?”傅九卿往她碗里夹了白嫩嫩的小笼包,意味深长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