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生说:“赵鸿槐没死,大部分财产和话语权都在他那里,他已默认将来大权要移交给赵缙。许安融反对得厉害,赵南川死了才一年,赵鸿槐不好明面上打压她,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赵缙去闹,闹赢了许安融下台,闹输了也有赵鸿槐给他继续兜着。”这就是赵缙的底气。尤其是收购德信海运一事进行得顺利,更是野心膨胀,自信心空前。顾迎清感到悲观,“那赵缙这一回赢了,还真就能无所顾忌,无法无天了……”程越生让她放心,“不至于,我能搞定,况且你之前留存的证据还没有发挥作用。”他要是不说,顾迎清都快忘记了。去年,她为了表明诚意,拉拢许安融帮她一起对付赵缙,把自己保留了很久的视频发给了许安融。后来被程越生按住了,说还没到时候。顾迎清忧心归忧心,他既然这么说,必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想问他有什么计划,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她知道程越生还有很多事没对她说。也许依然认为她帮不上忙,又也许是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能一个人扛。跨年那会儿也只是跟她说了邓荣涛那事的表面,他有什么打算统统没讲。“你总说你能搞定,但你面临的事那么多,就没想过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州港那边不是又出了事情么……”“只要有钱,有人手,准备充分,做足风险分析,没有应付不过来这一说。”程越生盯着天窗之上的夜空。顾迎清担心,“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像邓荣涛这种人,拉帮结派,利益集团到底有多大,谁知道呢?程越生慵懒地勾了勾唇,“那就只能让自己做那个人外人,天外天。”狂妄又自信,甚至是自负。但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丝毫吹嘘之感。毕竟他从小到大始终如一。顾迎清从他年轻时的视频里就能窥见他性格养成的环境。从前程家给他狂妄的资本,如今是他自己多年蛰伏构筑起来的根基,给他以一敌百的胆色。顾迎清将身子撑起来一点,以便能看清他的脸,手指划过他挺直的鼻梁,“那你放手去做。”她说完又低笑起来:“你要真栽了,我就只好再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个你这样的。”程越生视线落在她脸上,“我是什么样的?”顾迎清徐徐道:“有钱有脑子,活好身材好,会骑机车能飚跑车,玩得了刺激带得了孩子,出手就是珠宝游艇,十分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程越生被那个“游艇”逗得闷声笑起来,胸膛起伏,“还有没有?”“还挺坏。”“坏男人也是你的择偶标准?”顾迎清打开手机播放器,一边翻找一边玩笑道:“也许我前十几年过得太平稳,没见识过坏男人的手段,所以才容易被骗。”前奏响起。“所以你当初喜欢上赵缙,也是因为他坏?赵缙是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的?”顾迎清不接话,一面笑看着他,一面摇头用嘴型跟着歌里唱:“仍然难禁看着你这个坏人,”她指指他,意思是他是这个坏人。“有什么的吸引,残酷至此更让我想靠近……”但其实,他要是真像歌里面唱的那样坏,她也不会回头。让她下沉,亏待过她,却也托起了她,弥补过她。顾迎清忽然又道:“不过,就像你从前的意思,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所以话也不能说太满,不过现在爽了总比将来后悔没爽过的好。”程越生兴味盎然道:“你倒是学会及时行乐了。”“我装的。”顾迎清红唇弧线微微上扬,半真半假地冲他眨了下眼。程越生盯着她,深沉锐利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反差的柔情,“无论发生什么,你和儿子都会没事。”“嗯。”顾迎清点头。他又叮嘱:“有事务必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好呢。”她依然答应得好好的,乖顺地靠在他怀里。天渐渐亮了,青山与天之间逐渐泛起鱼肚白,似橙似粉的光芒染亮云层。顾迎清将手机架在挡风玻璃前,打开视频录制。程越生车座靠背竖起来一些,让她靠他身上看。滚圆的光团从青山后升起的那一刹那,万丈光芒驱散半空缥缈的薄雾,昭示新的一天开始,一切重头再来。程越生探手将摄像头调成前置。镜头里忽然出现自己的脸,顾迎清吓一跳,“你干嘛……”程越生覆住她的唇,尾音消失在交缠的唇舌之间。这个吻没有太久,程越生松开她,打量太阳光下,她脸上清晰的细小绒毛。顾迎清睁开眼,便看见他玩味的笑,“你也去发朋友圈。”她怔了怔,赧然敛眉,拿过手机,结束了录制。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你得走了。”“先送你回去睡觉,就在这边睡,醒了再让蒋骁他们送你回市里。”“好。”车上味已散得差不多,顾迎清还擦拭了留下的各种痕迹。回去的路上蒋骁开的车。车轮滚滚向前,顾迎清被困意席卷,刚闭上眼就眯着了。蒋骁开着车,中途听见后座窸窣,往内视镜里看了眼,程越生揽着那顾迎清,往她身上搭衣服。他一脚油门冲向前,又猛地刹车减速过弯。程越生没吱声。蒋骁又往后看一眼,正好对上程越生内视镜里冷酷警告的眼神。把顾迎清送回别墅,蒋骁说:“生哥,我送你去机场。”“不用,你留这儿。”蒋骁没下车。程越生:“你对她有什么意见?”“没意见。”程越生不动声色地加重语气:“那就少拉起个臭脸。”蒋骁忍无可忍,“你很看重她,比给程叔报仇还看重。”程越生懒得多说:“不想干就换你哥来。”蒋骁也毛了,顶撞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又不是没搞过美女。”程越生一脚踹驾驶室座椅上,“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