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没注意周围。林北望先开了口,顾迎清只好明白又不失客气地说:“林导,谢谢你之前答应帮我忙,之后的《天河》的工作,我会尽我所能。”之前林北望跟她说过,总喊林导过于生分,私底下可以随意点,可以直接叫林北望,或者叫林哥儿。顾迎清觉得叫什么都古怪,索性讲话时避开称呼。现在一声“林导”划定界限,只提工作不谈私人关系,林北望怎么会理解不到其中清楚的拒绝。“你这也太官方了。”林北望用笑容难掩遗憾,“是不是我在澜西上那晚说错了话,你心里一直介怀?”车里温暖,顾迎清大衣抱在手上。她否认说:“没有。”那就是因为程越生突然出现。林北望有些儿不服,半不认真地笑问:“我哪儿比不上那姓程的啊?不如你跟我说说,就算不在一起,帮我找到缺点改进,以后我再遇到喜欢的女孩儿,胜算也能大点。”顾迎清诧异,她有时的确会无意识地把其他异性跟那谁比较,可这世上能比得上他的人又有多少?即便是有,又怎么会都让她遇到?假设真有那么一个人,家世更出众,能力更拔尖,性格毫无瑕疵……可他不是程越生,就一切都白搭。感情从不是靠这些来界定的。她当初对他的感觉,来自于他这个人本身,他说话的音调,看人的眼神,身上的味道,举手投足之间难以复刻的气势。总之,在其他异性身上遍寻不到的悸动澎湃的感觉,在他这里,只需要一个对视。顾迎清挫败多次,几乎认命地想,也许在对他的感情完全消逝前,拿他跟任何男人摆在一起,她的灵魂和荷尔蒙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见她不吱声,林北望问:“长得不如他好看?身材没他好?他有几块腹肌啊,你数数我的……”林北望作势要撩起衣服,才掀起衣摆,顾迎清下意识捂眼转头,他又迅速放下衣摆,“开玩笑的。”顾迎清被人逗乐子,心底尴尬,面上假意配合地笑了下。林北望又问:“那是觉得我家世不如他?其实我们家在电影业混得也还可以。”“每个人都很独特,没有比较的意义,你有不错的家世,才华又出众。”即便顾迎清有自己的审美偏好,但也不能否认,林北望属于公认意义上的帅哥。但听在林北望耳朵里,他就是比不上程越生。这种不得罪人的场面话都是一个套路。林北望释然一笑:“行,那我们就只能说工作愉快了。但你放下你前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到时候再努力。最后,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给我个拥抱?”他张开双臂。顾迎清怔住,一个拥抱而已,说话都说开了,再拒绝是否会显得不大气?可身体在替她抗拒,一听到这要求,膝盖就情不自禁想要往车门偏过去。林北望倾身抱住她,收拢手臂。顾迎清屏气,僵硬地缩着肩膀,手抵在胸前。林北望见好就收,在她刚试图推开他时就收回手。顾迎清笑容淡了些,眉头紧皱,借低头整理头发的功夫,顺便整理表情。“再见。”林北望靠回车座里,看顾迎清推开车门,他挑衅地望向街对面的某个方向。下了车,寒气扑面而来。对侧街边传来干脆的喇叭声:“嘀——!”顾迎清一惊,循声望去,街灯下,黑色轿车里,坐在副驾的程越生刚收回去按车喇叭的手。顾迎清似没看见,立马收回视线,转身快步往酒店里走。只是心下紧张,魂不守舍,脚步越快越乱,上台阶时,高跟鞋没踩稳,差点崴了脚。这个时间,酒店大厅依旧人来人往,甚至有不同人种。顾迎清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她刚才跟林北望说谎了。不考虑再跟他发展,程越生的出现是一个原因,但澜西上回来的路上,他说的话的确让她无比介怀,从那一刻开始,她给对方的印象分那一栏直接打了叉。就像她每次从别人嘴里听到相似的话,能瞬间激起她的敌意和愤怒。她与程越生在世俗意义上的身份不匹配是事实,当这事实被提及,以此嘲讽她异想天开想傍上他,就宛如戳了她痛脚。现在回想,也许从一开始,她潜意识里就抱着想要跟他有结果的期待,走一步算一步只是看不到希望时的自我安慰。总算站在电梯前。当她内心祈祷最好不要跟他打照面的时候,程越生不紧不慢走来,站在了她背后。进了电梯,轿厢合上,同乘的还有三个外国人。程越生开口:“你跟他好了?”“嗯。”顾迎清故意承认。程越生没按楼层,到了她所在的三十九楼,跟在后面下了电梯。快要到她房间时,顾迎清脚步一定,扭头问:“你没听清我刚才的答案?”程越生垂眸盯着她:“听到了。”语气相当不以为然,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顾迎清气不过,“你什么时候有当男小三的喜好了?”“一直都有,就喜欢跟人玩地下情,”程越生撩起个不达眼底的笑,“刺激。”他上前来,捧起她脸。顾迎清挣扎,他就掌心稍稍用力,固定住她的脸仰望他的角度。“他抱了你一下是吧?”程越生打量她愤气填膺的面容,想起林北望抱住她那瞬间,他坐立难安,不够镇定的反应。他搂住她腰,覆住她唇。走廊顶灯一下子晃过顾迎清的眼,她闭上双目,唇上触感濡湿,舌尖被勾出来。一股酥麻瞬间在身心深处流窜,拉着她沉溺。她惊慌失措,试图保持理智。像不会水的人,挣扎着在水面浮浮沉沉。顾迎清狠下心想挣开,抬膝就要踹他,被程越生一手按着腿,一手扣着她后脑勺,在她唇边似吻非吻的距离说:“以后他碰下你手指,我就亲你;他要敢更进一步的,我会做到什么程度,这很难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