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邓荣涛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给他来的电话。邓荣涛先问:“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了?”“还不错,有劳您惦记。”程越生寒暄语气之后,又问,“是不是之前拜托您的事有结果了?”邓荣涛这才说起这通电话的来意,“不算是,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这边迟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恐怕的确如外界传言,凶多吉少。”程越生受伤的第二天,沈纾纭失踪,他这边寻找后无果,就找到邓荣涛,想让邓荣涛帮忙,留意南江各个出入口关卡。程越生没做声,似心情复杂。他走到外面,晨温宜人,昨夜暴雨,露台还没打扫,一地落叶残梗。邓荣涛沉吟说:“我也让局里用天网追踪了,只是对方有备而来,作案熟练,跟着跟着就失去了踪迹,”他语气不大乐观,“你也知道,之前那么多人盯着沈纾纭,她手上握着的东西,让多少人夜不能寐?这些人只要想,可以找人做得干干净净,让她就此人间蒸发。连沈家都保持沉默没报警,估计是拿她换太平了吧。”“她手上有没有洗钱的东西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当初是谁在帮沈进友,我差点就能拿到证据。”电话里,程越生嗓音听起来低沉压抑,像努力克制着情绪,“差一点。”邓荣涛遗憾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要不换个法子?”程越生硬声:“还能有什么法子?沈纾纭的证据虽是从沈贯期那儿得来,但沈贯期现在自身难保,他妹因此生死不明,他的嘴只会闭得更紧。何况,他是栽我手里的,巴不得我不好过。”邓荣涛一时无言,只余叹息,“这样吧,我让人持续关注,有消息及时通知你。”挂了电话,程越生懒眼瞧向昨晚被他随手扔露台桌上的烟,随后慢悠悠踱回室内,拆了包新的烟,到书房处理工作。开完电话会议听人汇报完项目进度,李方长接近中午时,拿了些待签字文件和下午要开会的资料过来。下午的视频会议有许安融参与,结束前,许安融关心了一句:“你的伤养得如何?你这居家办公,始终不太方便。”“底子不错,恢复速度超过预期,”程越生语气不似刚才会上那样正经严肃,漫不经心地笑说,“许总要是能少给我添堵,我能恢得更快,也就能早点提前结束居家办公。”其余人后半句听了一半,已经很有眼色地陆续离场。许安融等人走光,看着视频里的人,转着椅子一派轻松:“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还是责怪我?”程越生收了资料扔一边,靠着椅子,敷衍式地撩下唇,“哪敢。”“你敢的事多了去了。”许安融不阴不阳地笑说。许安融离开会议室,经过总经办时,没看见顾迎清,问人,说是跟项目组开会去了。想起今早见到顾迎清时,眼睛的肿还没消下去。这些日子,那女人打扮上倒是花了心思,整个人看起来却沉默萎靡,今日那股子颓气更盛。像个被逐渐掏空的躯壳。前些时候就听梁倩说她爷爷病情转下,如今攀上个男的,再努力花心思又怎样?不一样不把她当回事。顾迎清没个人样,她心里才会稍微感到安慰。这种程度算什么?只能说顾迎清蠢,竟还大放厥词,说什么在程越生身上赌赢了能如何如何。要是换个聪明的,那天去珠宝展的时候,就已经拿钱拿东西走人了。许安融结束工作,回到家里。最近天热,星星白天也不想出门,喜欢在太阳下山前后在家里泳池里游泳。领着私人助理到了厅内,小孩还穿着泳裤,披着浴巾在吃冰淇淋。许安融立马斥责保姆,“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又才游完泳,就给他吃这么凉的?”她说着要去抢星星手里的冰淇淋。小家伙撒丫子离他奶奶远了些,替保姆说话:“是我想吃的,我就吃两口!”许安融无可奈何,以前赵南川还在的时候,扮演的是严父的角色,作为奶奶,隔辈亲,她对这孩子更是宠溺,有求必应。如今赵南川不在了,她总想着,也要承担起教育的责任,不能过于宠溺。可每每看到星星的脸蛋儿,总让许安融想到自己的儿子。父子俩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更狠不下心对他严格,只盼望这个小孙孙能过得快乐一些。不管孩子妈妈是谁,这都是赵南川的血脉,又是许安融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她从未把对顾迎清的厌恶施加到星星身上。许安融又想,将来赵家的产业都得落到赵星淮身上,等过了孩提时期,以后在教育上还是要严格起来。赵柏相又不见人影。许安融径直到自己的书房,助理拿出各种私人文件信件和待办,又特别指出其中一个牛皮纸袋。“许总,这是今天有人特地送来,说是很重要,一定要您亲启的重要文件。”许安融不当回事,轻嘲:“要我亲启的重要文件何止这一份?”私人助理又提醒:“这是王总的儿子王致徐亲自送来的。”这么一说,许安融就有印象了,今早送到办公室,她说没空看,让人先收着。那王致徐是王家老幺,跟沈纾纭走得近,他有什么东西需要亲自交给自己的?许安融蹙额,戴上眼镜拆开文件袋。初初神情无异,看清文件上那行大字,她心下一怔,有不好的预感,往下看清内容,脸上表情瞬间凝固。*顾迎清这天下班前,程越生发来消息:【今晚来我这儿。】她看到了,没有回,直接打车回了嘉楠梦苑。他打来电话,她不接。程越生估计是从保镖那儿得知她回了小区,发消息给她:【你最近很叛逆。】很快又发来:【给你点了餐,一会儿送来。】不多时,餐到了。顾迎清挨个儿打开,里面是葱油鸡,豉鼓皇鹅肠和酿尖椒,还有两道清淡小菜。都是他们在州港吃过的。回忆袭来,顾迎清难以自己地眼尾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