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灵提醒着自己要离开一下,就去香火台底探头,后俯下身子,伸手从桌腿的缝隙中,去勾那原本因衍卜寸用完机关就自动落下的画像。
他拿到东西的那刻,就立马起了身。
就连张启灵抻开画布时,空气都显得格外静谧,可直到他看见画中,面容俊逸,与自己格外相像的男人时。
张启灵的眼里终于有了些波澜,不知是不是又在回忆,那从未见过,属于张家人口中才能窥听到的,对于自己来讲实在陌生的父亲。
但下一瞬,他便恢复了平日,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现如今,吴峫的眼眶还发着红,眨巴起来就疼,他眯眼,努力朝张启灵的方向看,模模糊糊的只能知道对方手里捏着块铺展开来的画布,正对张启灵的那面色彩艳丽,哪怕自己看的不清晰,也仍能感受到其笔触辉宏。
吴峫问,“小哥,那是什么东西?”
“不重要。”张启灵回答道。
张启灵将画像卷起,不轻不重地攥在左手里,包湿透了,所以放进去画会坏,看来这东西对于小哥来讲,并非真的不重要。
小哥回想着,刚才见到漫天红线所涌向的位置,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墙壁,那是个机关门,肉眼难窥的微小缝隙里,若不是他借由红玉珠的能力开挂,大概常人根本无法看见,那几条还挂在门缝边沿,未彻底钻进去的红线。
它们飘舞得像正在游动的鱼,也许是里头,有股怪风在往外吹。
意识到二者之间的牵系,张启灵伸手按下面前,画像原本挂放处的墙面,随着他的发丘指施力在两个凹陷中,一个暗门逐渐打开。
浓重的血腥味飘了出来,让门口的胖子都直接窜了起来,他抓住的不知道是吴峫的胳膊还是手,反正支撑着,单跳脚往前走,“小哥,你干什么了?好浓的血味,还新鲜着…不会是,不会的,祈灵小兄弟那么厉害还有道上的黑爷帮衬,怎么都不可能……”
“小哥…小哥,你在哪?!是不是祈灵和黑眼镜出事了,小哥!你说话啊!!!”吴峫扶着胖子,只能看清张启灵的大概背影去行走。
他们的理智思维,
已经瞬间被弥漫的血腥气,
所冲击的崩溃了,
没有人敢笃定门后有什么,也没有人敢真的去看里面是什么情形,他们只怕见到的,是两具了无生机的尸体。
衍卜寸这车开的又促又急,临停靠时却稳的一批,面前是一栋不算华丽,却隐匿山林颇为简奢的别墅。
雨淅淅沥,阴云仍旧不散,他下车,抢先去开了张祈灵那侧车门,衍卜寸的脸苍白到没有血色,还不笑,是个冷性子。
偏云南昆明一片天,雷电闪烁,远空怒嚎,他身后是还在叫嚣着,不断穿梭于昼夜的紫电,正从头顶照亮着他的脸。
这逆天顶光…要不是衍卜寸容貌上佳,这副模样若放到其他人身上,活脱脱像只刚从水里捞出的厉鬼,要找人索命报复似的。
刚醒不久的张祈灵,面对着衍卜寸的正面暴击。
而别墅的大门也在此时敞开,里头冲出来的三个人影,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奔向了黑瞎子和张祈灵所在的车后门。
衍家基因不错,两男是双胞胎,身量一边高,还挺爱笑,虎牙也很可爱,他们的弱势气质,反而衬得这唯一的女人气势很足,她扎着到锁骨的马尾,额前和鬓角没有碎发,很是利索干净,就像一个干了很多年刑警的那种气质。
她的目光在黑瞎子和张祈灵身上游疑了一下。
然后她伸手精准快速点着躲在后头的黑瞎子,“他比较严重!先让他下来!!!”
随着她高亢的声音落下,那对双胞胎立刻转到车的另一边,将黑瞎子那侧车门打开,几乎是生拉硬拽,直接将人扯了下来。
“不是…你们不带来强制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身价多少!碰我…得要钱…!知道吗?!”黑瞎子现在还想着赚份被揩油的卖身钱。
不过他确实只是吊着一口气,如今他的身体和气力,更像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不过黑瞎子这一米八五大个的男人,就这么被两个瘦小的少年给抬起来了,属实是老脸丢尽了。
这种待客之道,让张祈灵想要救人的动作都僵住了,虽深知面前的衍卜寸不会搞出这种荒唐事,但他还是觉得这种类似于绑架的行为,让自己有些不舒服。
奈何衍卜寸看着如同被人贩子绑走的黑瞎子,竟是习以为常,仿佛自家人的“强制爱”,真的是什么正规的医疗手段一样。
而且他对待所谓嘴上的家人,从始至终都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会在相见之际,流露些柔情的绰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