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然起身,容盈瞪大眸子,“你是说,馥儿吃了?”
“毒昙花本来就是天下奇毒,无药可解,便是夜凌云自己也没有解药。所以主子豁出去了,横竖都得死。若是真的死了,那就是命。”白狐敛眸,“事实证明,主子不是鲁莽行事,她的决策永远是对的。”
容景垣一愣,“还真的以毒攻毒,因祸得福了?”
“是。”白狐点头,“但也有个问题,就是多种剧毒在主子体内相互抵消,但余毒难清。也就是说,祸患难除。这些毒在主子体内存了太多年,要想一下子排出是件极为不易之事。如果任由毒素在体内存留,这身子骨必定也受不住,早晚是要出事的。”
长长吐出一口气,容盈徐徐坐了回去,“后来呢?”
白狐抿唇,“主子熬了那么多年,用了所有能用的法子,总算把最后的余毒全部清理干净。如此,她才敢让我进京,送一罐松子糖。”
容景垣还是不懂,“为何要送松子糖?她可还说了什么?”
“主子的意思,皇上应该很清楚。风风雨雨,生生死死了这么多年,主子把什么都看淡了。昔年因为这一片江山,主子与皇上付出了太多,皇上愿意争皇位也是因为主子一番话,替主子守江山。其实皇上也该明白,主子之所以让皇上去夺位,不是想让皇上真的坐拥天下。”
“主子,是想让皇上在主子死后有个寄托,不至于随了她去。但是现在皇上已经是皇上,这些年大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主子不愿江山再起动荡。去与留,主子不愿干涉,请皇上自行抉择。”白狐行了礼。
孟麟轻叹一声,“大义不过如此,淡然始终自若。如此胸襟,怕是男儿也自愧不如吧!”
历经国破家亡,历经生离死别,还有什么是看不破的?情有独钟,只重这独字。天下之大,独你一人足矣!
容景垣蹙眉望着容盈,“请皇兄三思,虽然臣弟以为此情深重,但是皇兄如今贵为天下之主,若是离朝必定掀起滔天巨浪,到时候朝纲不稳,岂非辜负了皇嫂一片心意?”
白狐上前,“皇上,主子有句话说是要留给你的。”
“什么话?”容盈问。
白狐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才道,“千山万水只等一人,千秋万载皆在史册。”
容盈望着白狐,突然笑了一下,“你们都下去吧,朕自有主张。”
“是!”众人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走在回廊里,容景垣望着白狐,“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白狐耸肩,“我哪儿知道,横竖是个传话的罢了!你若真的想知道,回去问问你家王妃就是。”
容景垣挑眉不解,只得悻悻离开。
“这话是苏婉教你的吧!”孟麟这才开口。
白狐斜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眼瞎,没瞧见苏婉跟你咬耳朵吗?”孟麟笑得凉凉的,“何况,你没看见皇上笑了吗?”
“皇上笑了又怎样?”白狐不明白。
孟麟揉着眉心,“你当皇帝是傻子吗?这话是不是他心爱之人所说,他自己心里还没有底儿吗?其实苏婉也知道皇帝与白馥的情义,只不过是怂恿了皇帝罢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白狐望着他,“那你猜,皇上会不会离开皇宫?”
“离开?皇帝是永远都不可能离宫的。”孟麟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白狐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的确,皇帝是永远不可能离开皇宫,离开朝堂的。一日是君,终生是君,死后也是君。
很快,天下皆知,皇帝已经病入膏肓。
写好了遗诏,安排好了后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他的病本来就是反反复复的,如今春寒料峭,时不时的返春寒,让他的病情愈发加重,最后连宫里的御医都没了法子。
光熹六年,二月初八,帝崩于荣德殿。
年仅十三岁的太子容哲修继位,年号建元,时为建元元年。追大行皇帝容盈,为太宗文惠武德孝皇帝。遵大行皇帝遗诏,着沐亲王容景垣为辅政,大学士孟麟接掌丞相一职,统率百官,扶持幼帝直至还政。
建元二月十六,大行皇帝葬入宣陵,与孝烈显仁天顺皇后合葬。
封宣陵地宫,毕。
下了朝,容思慕等在金銮殿外头,撅着嘴盯着自己的太子哥哥,“如今该改口称皇帝哥哥了!”
容哲修揉着眉心,这神态跟他父亲几乎是一个模样的,“你别指望着朕能放你出宫,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搀和的,你就少搀和。否则出了事,唯你是问。”
容思慕撇撇嘴,“皇帝哥哥,你骗我。你不是说只要我不说话,也许就能见到母后了吗?如今母后没见着,父皇也没了,你骗我!”
语罢,容思慕抽着鼻子跑开。
莫浩蹙眉,“公主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