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坤这边没接诊,拎着一瓶矿泉水,晃悠到手术室,劈头一句,“陈渊揭发你了?”
陈崇州态度不耐烦,“有什么可揭发?”
“那沈——”
他夺过水瓶,撂在垃圾桶盖上,一副冷冰冰模样,坐到对面的长椅。
廖坤瞪眼,“我惹你了?有脾气斗赢你二叔讨回公道啊。”
陈崇州一言未发,注视着投映在瓷砖的炽白灯影,眉目寒意骇人。
“可怜我外甥女了。”廖坤阴阳怪气,“倪影这浪货,忒毒辣了,不过我预约法华寺的大师,做法折腾她。”
他重新迎上去,“法号悟净,耳熟吗?修为很高。”
男人一瞟“手术中”的指示牌,心不在焉靠住椅背,“什么法事。”
“被公猪骚扰,只要活猪见到她,着了魔似的嗷嗷群殴她啊,”
陈崇州瞥他,倏而发笑,手遮在额头,“歇着吧。”
廖坤也乐了,“不憋屈了?我知道豪门的弯弯绕绕多,特别是陈家,清一色的儿子,哪怕死一个,你老子都不心疼。不像郑野有四个姐姐,郑家缺儿子,他为非作歹,家族也保他。有你二叔拦着,你没法动倪影,你抓人,他放人,除非你闹大,那你老子就废掉你了。既然该发生的悲剧已经发生,难道一刀杀了倪影偿命,赔上自己的前程安危,是这道理吧?”
郑野没吃过肉,好歹闻过荤腥。
医院是最私密,也最露骨的修罗场,明星,政要,世家子弟,铲除麻烦的,甚至得病的,比比皆是。
他阅历遍了。
嫡系的,包括原配没生养情况下,外室所出的独生子,那气派,真不一样。
狂傲到骨子里。
其余的儿子,虽然比普通人会投胎,可权谋漩涡欲海浮沉,也少不了寄人篱下,忍辱负重。
陈崇州的上头,横亘着长房,俩叔叔,大哥,个顶个的,野心勃勃。
迈错一步,满盘皆输。
郑野大喇喇勾肩搭背,“你是我外甥女婿,你的难处,我帮你告诉沈桢,省得她冤枉你。你不是舍不得倪影,是辈分太小,暂时没道行弄你叔叔。”
陈崇州皱眉,“怎么论的外甥女婿。”
“她打赌输了,认我干舅舅。”
他眉头皱得愈发紧,“赌什么。”
“三个月前了,赌你内裤是平角裤还是丁字裤,她赌酒红色的丁字裤。”
陈崇州彻底不言语了。
廖坤翘起二郎腿,“你在她认知里骚气冲天啊,我蛮好奇你私下什么德行,伪娘?”
***
入夜,陈崇州开车回了一趟老宅。
穿过南院的中堂,江蓉和陈渊坐在楠木沙发,桌上一壶冒热气的普洱茶。
他走过去,“江姨解禁了吗,恭喜您恢复自由。”
江蓉皮笑肉不笑,“何佩瑜不在,陈家自然没那么乌烟瘴气,我也乐意走动。”
陈渊视线掠过他左脸的指印,轻哂一声,“老二,这是挨了哪个女人的巴掌,如果父亲与你未来岳父目睹你的风流,你可遭殃了。”
陈崇州意味深长挑明他的虚伪,“大哥何必装傻呢,你演技也修炼得出神入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