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同你聊聊天。”他又坚定地补上一句,然后挥手退下我身边的茚耳和随行女婢,只留月昌一个人陪着,拉我去了未央庭。
未央庭不大,但因紧挨着未央宫,听说平时除了想蒙圣宠的后宫嫔妃,基本少有人来,而江知栩的后宫又只有我一个人,就更清净了。
我俩几乎肩并肩地踱步在园中,看着地上初雪将融,气氛有些许说不清的微妙。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暖上一些,未到十五就有了一丝薄薄的春意,树梢上的积雪欲化未化,冻成透明的冰晶在日光下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清凉而羞涩。
“皇上是要听臣妾讲笑话?还是要听臣妾讲故事?或者……臣妾讲讲皇上送我的那只小猫每日都干些什么可好?嗯……它可好笑的,现在都十来斤了……”我有些受不了这莫名的氛围,提前打破了寂静。
“沈婕妤还是与朕聊些家中之事吧。”他未等我喋喋不休地说完,低头沉思了一会,打断我对“小栩栩“的描述。
“嗯……是哪方面的家事?“我有点沮丧,不知他为何总执着于听我家中的事儿,那寡淡的儿时生活我都讲乏了,且第一次讲时他昏倒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
他看着我沮丧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微微地叹了口气。
“臣妾没有不想讲的意思,可不知道皇上希望臣妾从哪讲起呢?还是从进门的门槛开始讲么?嗯……那大门……“我有点慌,好怕他生气,他吼人的时候还是怪可怕的。
“说说你同卫将军,还有你爹爹的关系吧,你小时候他们待你亲厚么?”他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生出了一丝怜悯似的,定定地看着我。
“祖父比较严,总对我板着脸,但有时候他吃醉了酒就会很亲,会抱我会对我笑,会买糖人给我吃,爹爹不大管我,我晚娘管他管得甚严,他对弟弟和庶出的两个妹妹关心会更多一些,毕竟……我是长姊嘛,不过我进宫前那段时间,爹爹是对我极好了,祖父也是……”
我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来,他听得很认真,有时候眸中还会闪着隐隐担忧。我一讲故事就停不下来,甚至讲了祖父教我的《女论语》,以及爹爹送我妆奁的故事,讲到我满脸疹子哭了好几天时还觉得好笑,“咯咯咯”地忍不住笑起来。
可我还未讲完呢,他却又开口打断了我。
他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表情,低声问说:“如果此生再见不到他们,沈婕妤会难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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