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到的那具尸体真是她的吗?不是这个魔修做出来的傀儡吗?”
他脊背上爬着一股凉气,心中却涌动着热血,碰
撞在一起,让他不禁发抖起来。他不是害怕,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师妹死前可能遭遇了什么,又忽然意识到仇人就在眼前。
敖烈心中涌动着一锅开水,咕噜咕噜,把他的理智全给烧没了,他的眼睛在废墟中迫切地寻找刚才那抹华服的影子,只想着要杀了她给自己师妹报仇。
薛怀朔心里却什么都没想。
他沉默地看着这些血腥的秘密,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师父假死的意义,又一下子无法将平常那个热心善良的男人和眼前满溢着鲜血的辛密联系起来。
薛怀朔一点眼泪都没有,他默默地想着“师父为了自己的女儿才做出这些事情来,他虽然是心甘情愿的,但如此违逆自己的本心,想必已经煎熬了半辈子”。
“他隐忍牺牲了那么多,只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一线生机,如今不仅没有救回自己的女儿,反而自己也把命丢在了这个又残忍又狠毒的女人手上”。
薛怀朔的道德教育一直很失败,他如今也不觉得自己师父做得不对,甚至想若是有一天自己妹妹没有了,他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去救回她的性命。
当然是妹妹更重要,别人的痛苦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感觉到身旁自己堂弟尖锐的愤怒,甚至还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生气,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杀害了他的师父。他只是想着要把长生不死药拿到手,以备不时之需,妹妹的病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好……
这些事情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便被往后退了,他明白当前的要务是杀了西灵元君,阻止她召唤任何一个魔物以引起不必要的变故,要是可以,最好别弄死了,因为他还想问问长生不死药的下落——如果真的有的话。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西灵元君,她一点也不害怕正在滚滚下坠的落石,已经走到了很里面的一个锡器盆子旁边,把手放在了一个精致雕刻过的头骨上,如果没看错,那头骨里还笼罩着什么软趴趴的东西。
江晚没看清,她只是忽然想到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小马雕像,明白过来她雕刻东西练手是为了什么。
西灵元君所在的地方已经很里面了,从外面看起来她的那个小房间并不大,但是里面却延展了那么宽广的空间,不禁让人联想起乔五儿那个异曲同工的院子。
她手中的头骨是个法器,涂了金银,用血浸染过,很正式的样子。当西灵元君把手放在上面的时候,江晚甚至还隐约看见那个空洞的眼眶冒出光来。
敖烈手上已经拿出一柄弓箭,他与人打架的时候经常用龙身,但是眼下显然不是变化为龙身的好地方。
他长臂伸屈,箭已射出,箭羽带起的劲风几乎要割破人的皮肤,蹭蹭蹭三箭破空而去,将西灵元君手中的头骨硬生生地钉在原地,只是不知道那头骨上用了什么样的术法,被这样射中都没有裂开。
薛怀朔手上杀招已至。
西灵元君知道手上的法器一时半会儿用不了,于是仓促拔剑接下他这一招。
她用的是一柄软剑,剑招变幻如梦似幻,剑身颤动不已,仿佛鬼魅一般。
薛怀朔当初认出她的三昧只是远距离匆匆一瞥,没看出什么特别要紧的东西,后来又怕她发觉不再使用三昧刺探她的情况。如今既然已经谈崩,便不再介怀,自身后睁开数百只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身形变动。
他手上那柄薄刀在她的软剑中来回穿插,终于逮到空隙,一刀直接将她整个人刺飞出去。
薛怀朔身边腾地升起几根冰锥,冰锥形状诡异,和西灵元君插在活物身上放血用的刀片一模一样。
他眼神一动,那些表面燃烧着火焰的冰锥就快速朝西灵元君刺去。
西灵元君并没有坐以待毙,不顾胸前插着的薄刀,素手在地面上一拍,手上佩戴着的手链被她震碎,灰白色的珠子在地面上来回碰撞,每一颗珠子里都升腾起缕缕黑烟。
那是人骨珠。
挂指骨念珠,携带腿骨长号,将自己布施给魔物,以追求禁忌的力量。
浓浓的黑烟汇聚成蛟龙模样,阴狠的力量仿佛是一个漩涡,将周围所有的生灵都卷进去吞噬掉,气凝如山,仿佛悬崖万丈,瀑布奔腾。
薛怀朔站在最前面,就挡在那黑烟前,任它如何咆哮,劲力如何绵长不绝,都不后退分毫,那浓重黑烟便也真的无法再前进半寸。
他身侧的冰锥飞舞盘旋着,空明若虚,火焰和冰块在高速旋转中仿若一体,不知何时结为一柄长戟,风驰电掣般破开眼前浓浓黑烟,神威凛凛,戟身带着的火焰烧得烈烈。
这样一柄重戟,在他手里却仿佛轻飘飘一片鹅毛,大开大合,端凝自重,几下挥散室内凝结的浓重黑暗,直接将在地上挣扎的华服女子重新钉住。
她血流得满地都是。
这么多血,已经将她身上扑的厚重白色粉末全洗掉了,血痕之下,薛怀朔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印痕,深深陷入皮肤中去,好像蚂蟥在吸她的血。
“堕魔症状”。
召唤魔神,通过心猿获得禁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