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商如意有些失神,图舍儿轻声道:“王妃,怎么了?”
“呃?”
商如意猛地回过神,立刻掩饰的摇头:“没什么。”
图舍儿眨眨眼睛,她毕竟从小跟着商如意,彼此再熟悉不过了,刚刚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商如意眼中涌起的浓浓悲伤,但她说“没什么”,她也就不好再问,只轻声道:“这两天王妃都顾着皇上那边的事,也没好好休息。不如睡会儿午觉吧,奴婢带小殿下出去玩。”
商如意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嗯。”
于是,图舍儿抱起捏着拨浪鼓摇得震天响的小圆子走了出去,商如意微笑着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一直到他们走出了千秋殿,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褪去。
一种比刚刚更深的伤怀,涌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想他,不仅是因为自己和他早已结束,又或者说,从未开始,也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小心,更谨慎,想他,哪怕只是想起他,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商如意起身走到内殿,有些虚脱的将自己丢到了床榻上,脸颊深深的埋进枕头里。
宇文晔走了已经快半个月了。
枕头,被褥,连他留下的几件衣裳上,属于他的气息都快要消散殆尽,如同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大块似得,这个千秋殿也那么空荡荡的。
在半梦半醒间,商如意呢喃着:“我想你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四月,入春后天气一直很好,内廷的花朵更是一茬一茬的开,引得蜂飞蝶舞,好不热闹。
但这个时候,商如意反倒安静了下来,这一天摆开文房四宝,练起字来。
其实在嫁人之前,她便喜欢写字,因为写字能静心,可自从出嫁之后,几乎没怎么过过安生日子,不是应对朝堂上的风雨,就是跟着宇文晔外出征战,自然也就静不下心来,这一笔字荒废了好些年了,以至于今天提起笔来的时候,感觉生涩了不少。
好容易写好了一张,她一边端详一边默念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正巧一旁图舍儿捧了茶过来,笑道:“小姐的字比先前好多了。”
商如意知道她是在溜须拍马,故意问道:“哪儿好?”
“嗯……”
图舍儿转了转眼珠,道:“小姐的字比之前的,有力气多了。”
商如意笑了起来,嗔道:“那叫苍劲有力,什么有力气?你啊,不懂别瞎说,免得惹人笑话。再说了,我这字也叫有力气啊?”
图舍儿被她说穿,只能吐了吐舌头。
商如意让她把这幅字放到一边去,自己转了转有些僵硬的手腕,铺开了另一张雪白的宣纸,开始用柔软的笔法书写另一首诗——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