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日不落移民过来的?怎么会这样?”,苏洛有些不太相信,吃惊的问道。
“交不起房租呗,自己带着三个孩子,难呐。这人啊,非要结婚干嘛?像我这样多好——”,说着,老许咕咚咕咚又喝了两口酒。
“那,监管所来干嘛?”,苏洛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抬着一幅担架从房屋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监管员,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站在了老许的身后。
“收房呗!还能干嘛?这年月,哪有人情?连一天的宽限都不给——,今天是租期最后一天,这一时半会儿,让他带着三个孩子,上哪找地方去住啊——人啊,就怕这一出!”
“哦。赫伦?他应该有工作啊?我记得是在冶炼工厂开吊车的,怎么会没钱交房租呢?”
“工厂裁人呗,要不还能——这年头,哎——”
“哦,知道了,哎老许,别忘了我的那辆四驱甲克虫——订金我可交完啦!”
“放心放心——现在我手里没货,五城那头一有消息,你头一辆,怎么样?”
苏洛知道监管员来这儿,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也就不再害怕,离开了絮絮叨叨的老许,走到菲利赫伦的家门口,只见担架上面用一床不太整洁的灰色被单盖着,一只黝黑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来。
两名监管员将三个小孩带出门,让他们站在街边的角落,另一个监管员随手将房门关上,并在上面贴上两张封条。
苏洛在目送医院的车辆离开之后,又见三名监管员也上了越野车,扔下三个小孩懵懂的站在原地,几只小脚不知所措的磋磨着地面。
“喂,你们不管这几个孩子吗?”,苏洛向前走了一步。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监管员,本来要钻进驾驶室,一听问话,回身看了一眼苏洛,又瞥了一眼三个孩子,喘了一口粗气。
“小伙子,我们是城盟监管员,不是收养所。我只负责收租收房,其他的一概不管,当然了,这事儿,我也管不了。”
苏洛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三个小孩面前,只见这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最大的也就七、八岁,最小的不过四、五岁,每人都是面黄肌瘦,看来已经几天没吃顿饱饭,身上衣服倒是比较整洁,但襟摆上面也都是污渍。
“大叔,这房子现在也没有人租住,让这三个小孩子先在这住不行吗?而且,周围到处都是辐射禁地,他们要是误入进去,肯定没命啊!!”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硬声硬气的骂道:“我说哪蹦出你这头蒜?天天都有没活命的,你管的过来吗?要是觉得他们可怜,自己领回家去!老李头,走啦!别跟他废话!”
老李摇了摇头,又坐回了车内,瞧了瞧苏洛身后的那三个孩子。“年轻人,不是我不想管,如今,能顾得了自己家老小,就算不错啦——,既然你也住在地面,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我看你,就当没看见,算啦——”
苏洛等监管车离开之后,回身看着这三个小孩子,只见那个最大的男孩子,一直紧紧搂着弟弟和妹妹,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既像是哀求,也像是询问,不过,更多的,则是像是在试探。
苏洛与他对视了几秒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其实,刚才那个老李说的的确是实话,现在,能被废城收留接纳的人,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尽管每个月都要交水电、房租,还要住在辐射浓度不小的地面层,可是毕竟不用担心外面感染者、游荡者,还有野兽强盗的袭击。
而在废土世界之外,到处都是杀戮与争斗,有时候,两个人可能就为了一壶水,就要争个你死我活——在废土边境,像这样无家可归,甚至暴尸荒野的小孩子,几乎随处可见。
“我们走——”,让苏洛没想到的是,那个大一点的小男孩并没有哀求一句话,而是转回身,搂着弟妹就要走。
“你们要去哪儿?”,苏洛的脸上有些火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蹲下来,尽量与小男孩平视。
“你能带我们走吗?”,小男孩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了当的回问道。
“额——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赫,这是我弟弟,林亦,那是我妹妹,林琳。你能带我们走吗?”
苏洛看了看手表:晚上九点半——,站起身,冲他们摆了摆手:“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说着,他将三个小孩子领到了自己的车旁,冲他们挥了挥手:“快,别楞着了,你们先进去等我十分钟,我回一趟家马上回来。”
苏洛轻手轻脚的从西跨院的围墙翻进去,朝着自己的西偏房靠近,见厅堂里漆黑一片,知道黎叔和奶奶应该都睡了。
黎叔家就是黎叔和他的母亲两人,算上苏洛也就三个人住,黎叔的老婆十几年前因为癌症死了,黎叔性情孤僻怪异,与人不合群,也就一直没有再续弦。
在窗外听了半天,确定里面没有动静,苏洛这才蹑手蹑脚的推开窗户,闪身跳进自己的屋内,先将怀里的核子电池和电子芯片掏出来,放到床底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面,然后略做休息准备开窗出去。就这这时,就听正厅传出一声低沉的训话:“回来啦?给我滚过来!”
苏洛吓得脖子发凉,知道黎叔已经等自己半宿了,没办法只能出了厢房,来到正厅,果然见黎叔正一个人躺在藤椅上抽着长杆旱烟,暗红的烟火,一强一弱的快速起伏着。
“跪下!”
苏洛立马识相的跪在离着黎叔一步开外。
“过来点!”
苏洛没办法只得慢慢向前蹭了一小步,还没等跪稳了,头顶啪的一声,连着火星,带着烟草灰,把苏洛疼的一缩脖。
“还敢躲?说,这一天去哪了?”,黎叔将厅堂木桌上的昏暗台灯打开,朝着苏洛的头顶又是一烟杆。
“黎叔,我,我今天去看球赛去了。”
黎叔,五十多岁,身材瘦小,一脸沧桑,尽管核爆事件已经过去二十年,世界文明痕迹早已不复存在,可是黎叔却依然固执的穿着一件长袖中山装,袖口和手肘已经打了几处补丁,可是老头仍然穿着它,冬夏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