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抬眼,静静地凝望周皇后。
很快,他语气淡淡地说:“我和姑姑,应该没有那么多旧事可叙。”
周婉如轻笑一声。
明月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主子的心思?你小心些,今日主子看起来不快,对青竹都没好脸色呢。”
“嗳,成。宫里又派下生辰礼的赏赐了,咱家瞧着比往年还多些,这是圣眷正浓,要不要告诉二殿下,让他开心开心?”
“还是别多事了,二殿下想知道,他自会去了解。”明月对于伺候裴君琅很有心得,“青竹说的,不要替主子拿主意。”
“正是了,咱家受教了。”长寿毕恭毕敬地躬身,擦了擦一脑门的汗。
他不敢多话,打算嘱咐灶房那边,给裴君琅上一些碧螺春茶以及适口的茶点。
长寿还没走出两步,明月忽然开口:“不过,还有一点,要是有一位名叫‘叶薇’的小姐登门,别拦,也莫要管。这位主儿紧要得很,得罪她,那就是一个死罪。”
长寿打了个激灵,连连点头:“多谢明月小兄弟提点,若叶薇小姐来了,咱家一定好生伺候。”
两人刚说到叶薇,转眼贵客就到。
门房听到马车的响动,瞌睡还没打完,一截凝脂臂骨便递到他面前。
叶薇亮出府上玉牌,笑吟吟地说:“我想见见你们家殿下。”
门房吓了一跳,赶紧跑来和长寿通禀。
长寿心里咯噔,没想到从来不和人交好的二殿下,竟把自己随身玉牌都赠出去了。
何、何等的人物啊!
他毕恭毕敬赶去大开府门,定睛一看,是一位和二皇子年纪相仿的窈窕淑女,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很可能是往后府上女主子啊。
长寿半点不敢怠慢,抬臂就要搀叶薇进来,顺道赔上一张笑脸:“小姐,您是爱喝碧螺春,还是紫笋茶呀?奴才也好给您置备上。”
“都成,劳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服侍小姐,是奴才的荣幸!”
叶薇轻轻挑眉,她没想到裴君琅的玉牌竟这么好使。
府上奴仆一个个都对她礼待有加-
不少心思重的公子小姐从这一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里,渐渐回过味来,周皇后是看上叶薇了,而叶心月想要入主东宫的梦,怕是破碎了。
“无聊。”裴君琅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戏,他对于周婉如拉拢人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料想叶薇也是个人精,应当不会这么好骗吧。
官宴散场,裴君琅正要推动木轮椅离宫。
他的腿是伤在这座暮色沉沉的深宫里的,因此裴君琅对于周婉如和裴凌有一种天然的厌恶。
既然还没到刀剑相向的时刻,那他能少见就少见吧,免得还要同他们惺惺作态,人前虚与委蛇,平添恶心,浪费心力。
然而,就在裴君琅隐于夜幕中的时刻,凉风送来叶薇轻灵含笑的嗓音,他微掀眼皮,睨向那群跟着裴凌上御花园玩乐的孩子们。
旁的都瞧不真切,唯有叶薇鬓角簪的那朵洁白茉莉,如月莹白。
小郎君抿了一下唇,还是招呼青竹:“跟上。”-
裴凌想起昨晚和周婉如夜谈。
周婉如语重心长地对儿子道:“叶薇腕骨上佩戴的,正是老家主叶尘夜的兰玲镯,看来叶家变了天,有人在为这个孩子撑腰。”
裴凌若有所思:“可叶瑾看重的不是嫡长女叶心月吗?”
周婉如冷哼一声:“叶瑾那种扒高踩低的性子你不懂?只要有利于他,更变一个传家人罢了,还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轻松事。”
裴凌明白叶心月已非合适的皇子妃人选,若是执意要拉拢驯山将叶家,或许退而求其次,兜搭叶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母后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拉拢叶薇?”
周婉如笑笑:“天家的姻缘么,不讲究缘法,讲究明争暗斗。要么毁了裴君琅的助力,要么将其收入囊中,你自个儿掂量。”
裴凌了然。她转身走了,裴君琅没有去追。
裴君琅听到马蹄声隆隆震耳,猜测多罗王子一定是骑马来找叶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