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城猛地伸手掐住她脖子,克制好力度,不轻不重刚够吓唬人。就这么把她逼退数步,摁在了墙壁上。明熙吓得脸色苍白,全然忘记尖叫。
宋彦城低声警告,一字一字道:“再说她,你试试。”
宅子里的阿姨都在厨房忙碌,老爷子和宋锐尧仍在二楼,这短暂的无人之境,让宋彦城耐心告罄。他知道这是冲动了,万一被人瞧见一定是桩麻烦事。但像是生理反应,他容不得任何人说黎枝一个字的不是。
明熙吓傻了,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眼里泪水蓄集,一动不动地盯着宋彦城。
爱恨贪痴,都齐全了。
宋彦城蓦地松开手,背脊一层薄薄的汗。
阿姨们从厨房出来,老爷子也在家庭护理的搀扶下下了楼。关红雨和宋锐尧一对母子光彩照人,这个豪门世家又恢复了热闹。
举杯共饮,相谈甚欢。
女眷之间聊美容,聊首饰,明熙艳丽照人,只从洗手间出来时,脖子上悄无声息地系了一条丝巾。宋彦城始终沉默以对,他像一个遗世的孤儿,厌倦了这一切。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出车祸后,甚至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就被接回宋家,也是站在这个别墅里。他一身褴褛,懵懂无助,被送家人趾高气扬地训话、嫌弃。
他想起少年成长岁月,关红雨的冷嘲热讽,宋锐尧的奚落捉弄。
他想起老爷子说的,如果不是亲子鉴定证明你是宋家血脉,你连这扇门也别想进。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漂亮高贵的女生,对他好,撩拨他,靠近他,少年心事经不起攻擂,他隐有好感的时候,女孩儿一脚把他踹开,再跑去关红雨跟前告状——
“姨妈,这个男的欺负我,我不答应跟他出去看电影,他就要抱我!”
关红雨气得让他去门外跪了一夜。
那一夜震风陵雨,寒潮袭来。宋家的豪车来来往往,却没有一辆停留询问。灯火通明的别墅里,明熙站在落地窗前,先是得意洋洋,后又于心不安的眼神,宋彦城记得一清二楚。像是一把刀拿他开刃,在脸面上,在心上肆无忌惮地划拉血口。他鲜血淋淋,她却觉得养眼。
这些年,伤口早成了伤疤,宋彦城却仍时常深陷噩梦。
十点多,回温臣公馆。他在车里坐了好久,烟灰装满一烟灰缸,明明灭灭的火星像是记忆的引火弹。凌晨三点,宋彦城从梦里惊醒。
他大口喘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睛像被铁丝绞紧,睁开后刺刺地疼。四月天本该舒爽宜眠,但宋彦城生生焐出了一背虚汗。举目四望,卧室的陈列是熟悉的,却又好像是陌生的。
宋彦城低着头,深深喘息。他抖着臂膀,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下虚晃,蹭掉了车钥匙。宋彦城再抬头时,发丝儿乱得遮住了眼睛。
他拨黎枝的号码,深夜凌晨,要发疯。
第一遍没有接,不死心,一遍一遍地打。
千里之外的深圳,聚会气氛正燥,《指间月光》明天晚上深圳场次的路演,主办方提前一天尽地主之谊。许多业内人士参加,黎枝脱不开身。
她穿着礼服,手机一般放在毛飞瑜那儿。毛飞瑜走过来,冷不丁地笑了下,“合作很愉快啊,都这个点了还能找你呐?”
黎枝一看来电人,立刻夺过手机,抱在掌心跟宝贝似的。她走到外面,安静了些,才把电话回过去,“城哥,怎么了?”
宋彦城一听她声音,像清泉入口,那一口气就等着她续命。半晌等不到回应,黎枝语气急了,“喂?宋彦城说话。”
“枝枝。”宋彦城的嗓子像被火炙烤过,又干又哑,“……我来深圳看你好不好?”
我想你想得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