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羽来到如意馆的时候是带着血的,他的血脱了一地,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流干身上的血。
风吹起带起浓重的血腥,宋子洲寻着血腥而来,就看到了一身狼狈的楼羽。
楼羽身上的黑衣已经被划破了许多,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衣服上的有些血迹已经被风干、发硬了,而伤口周围的却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血流个不停。
楼羽模糊着视线看着一人走了过来,带着熟悉的感觉,他终于再也撑不住向前栽倒。
宋子洲一大步上前接住了楼羽,人身上的鲜血瞬间将宋子洲的青衣染红,血腥味随之扑面而来。
宋子洲看着已经毫无知觉的楼羽,想起刚才人露出释意又放松的笑意,瞬间有些无奈,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完全拒绝不了啊。
宋子洲此刻真是想把时光告退,自己便不再出来了,也就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麻烦了。
“子洲,这是?”沐叶也跟了出来,看到倒在宋子洲身上的人,蹙眉问道。
“楼羽。”宋子洲苦笑,又道∶“先把人带进去吧。”
“恩。”沐叶瞧着楼羽的情况,也知道不能多有耽搁,直接丢下宋子洲前去准备东西。
宋子洲无奈的半拖半抱地把人带进了客房又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床上。
沐叶拿着药箱走了进来时,宋子洲正在给楼羽脱衣服,沐叶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道∶“伤势很重。”
“恩,这里我来就好了。”宋子洲转身接过药箱,道。
沐叶知道宋子洲的好意,也不推辞,将药箱递给宋子洲,便转身出门。
宋子洲看着楼羽身上的伤口,暗自抽了一口凉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看着人已经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嘴唇时,宋子洲叹了一口气,也难为人还能走到这里了。
楼羽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而且不少地方的血迹都已经和衣服沾在了一起,若是贸然把衣服直接撕开恐怕伤口会更大幅度的开裂。
宋子洲指尖移到了人胸口的位置,这里是最深的地方,也是最长的一条,从左胸到右腹。而且伤口还在一直流血,大片的浓稠血迹和衣服混为一体,让宋子洲无处下手。
若是君九尘再次定会嗤笑吧,明明有更简单的方法,直接把衣服撕开不就好了,反正疼得是他,不死不就好了?若是真的死了,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这些宋子洲自然知道,只是……他的目光扫过楼羽惨白的脸色,给人的伤口先大概做了止血,才开始更细致的处理人的伤口。他抬起手拿过一旁的热毛巾浸了些水,一点一点将楼羽伤口处的黏着的衣服润软,在一点一点的揭开。
楼羽无意识的发出呻吟,很低,像是想要压抑却又从齿间露出的那种。
宋子洲的手一顿,他知道痛,因为他也很害怕疼痛。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长痛不如短痛,下一刻的手腕被抓住了,很轻的,不带一丝力道。
“很疼,啊。”楼羽已经醒来,白着脸对着宋子洲咬着牙关说道。
“我知道。”宋子洲将楼羽的手小心安置在一旁,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他垂首看着楼羽的伤口,道∶“还不如晕着。”
醒的话,疼痛会来的更加清晰吧。
“不都一样吗?”楼羽无意识地耸了耸肩,却在下一秒“嘶”出声来。
宋子洲见此手中动作一重,他自然是明白楼羽的意思,像他们这样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警觉性和身体的敏感程度,不然那里出了意外都不知晓,更容易死掉的。
“看来还是不疼。”
“疼。”楼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真的很疼,疼得他的嘴唇都不自觉的颤抖着。
宋子洲手轻了又轻,可是完全没有作用。其实是有麻药的,宋子洲不用,楼羽也不提。一个游离于生死边缘的人没有什么比不受控制更可怕的事情了。
宋子洲想起那段看不见、听不到的日子,那样的时光他再也不要经历了。
而楼羽所想亦是如此。
空气安静了下来,宋子洲抿着嘴给楼羽清理伤口,楼羽静静躺着,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宋子洲微微翘起的睫毛,和抿起的唇。他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睫毛,为什么回事粉色的唇。他舔了舔干的发涩的唇,他想自己的肯定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楼羽见过人多美人,其中并不是没有比宋子洲更好看的。比宋子洲更好看的有,可是没有宋子洲的风度与能力;比宋子洲有风度、有能力的人更多,可是他们都没有宋子洲这般好看。
所以这天地间只有一个宋子洲。
楼羽有些走神了,以至于他觉得伤口都不那么痛了。
“看来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宋子洲将楼羽的身前的伤口清理赶紧之后,看着那好像被锯子一般的东西割开以后留下的伤口,开口道。
宋子洲没有去问是什么人,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事是与自己有关的,楼羽之前背叛了言流深开保护自己,也只是想保住自己手上的东西而已,至于幕后之人……能出的起比言流深更让人心动的东西的,思来想去无非只有一人——言霖。
宋子洲垂眸,他很清晰自己的价值,所以他懂得将自己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所以他现在还活着。
一个人的看位真的很重要,而宋子洲深谙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