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步走进去,在床上看到一个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连脸都没有露出来,只有几缕头发散落在外面。
“婵……月……”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萧然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就看到那团人影剧烈颤动起来。
被子散开,林婵月空洞的眼睛里满是惊惧,她将自己缩得更小,口中发出破碎的尖叫声。
曾经温婉柔美的脸上只剩下惊恐,恨不得将自己藏在缝里。
萧然心里一阵疼痛,声音又放低了一些,“婵月,是我,萧然。”
林婵月的动作停了一瞬,她抬起头,毫无焦点的眼睛里慢慢倒映出萧然的身影。
“表哥……”
林婵月低声轻喃,忽然,疯了似的又去裹被子,整个人都埋在里面,眼瞅着连条呼吸的缝都不给自己留。
萧然大步跨过去,将她剧烈颤抖的身子连同被子一并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
被子里传出压抑的呜咽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呕出来。
萧然收紧手臂,“是我不好,都是我……”
……
晏城里,沈鸾也在焦急地等着消息。
大家都希望只是有惊无险,可谁知道,等回来的居然是一个噩耗。
“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离开晏城,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萧然这孩子也是命苦。”
金氏愁眉苦脸,心底其实也还惦记着萧然与沈鸾的亲事,只不过如今不好拿出来说。
沈鸾坐在椅子上,满脸严肃,前世她是没有关注过萧家的事情,因此并不知道萧家曾经发生过什么,谁想得到晏城一别对萧然来说,竟是生离死别?
“听说林婵月死里逃生,只是受惊过度,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让人多准备些补品等他们回来了就送过去,给她压压惊。”
萧然带着林婵月回来了晏城,皇上没有因为他擅离职守怪罪他,反而给了他操办丧失的假期。
萧夫人的遗体要送回甘州,萧然在路上已经跟她道了别,他本想跟着回甘州丁忧,只皇上对他很是倚重,允许他不回乡丁忧,只是一应婚丧嫁娶都要停三年才行。
金氏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沈鸾又能在自己身边留三年她肯定是高兴的,可是……总觉得哪里不是滋味。
而沈鸾则还没去想这件事,她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前去吊唁。
没有棺椁,萧家依旧设了灵堂,萧然跪在灵堂上,一边感谢前来的宾客一边往火盆里烧纸钱。
“萧大人节哀。”
沈鸾走到他身边蹲下,拿了纸钱往火盆里放。
萧然低低地说了一声多谢,冷冽的脸上只能看得出痛心。
沈鸾在心里叹气,“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萧大人不必将所有的罪孽都背负到自己身上。”
萧然慢慢抬起头,沈鸾的眼睛依旧透彻澄清,她一眼就看得出萧然在想什么。
“这不是你的过错,萧夫人定然也是这么想的,你若因此消沉,一蹶不振,她定会难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