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草民铺子今早卯时正开的门,到如今已经卖出去有三百二十六张,因都是零散卖的,不知何人买去。除此之外,草民的铺子常年为几位府邸送类似于这样的签纸,每次都是货到之后立刻送去,这一次是寅时末卯时初送的。这些都有记录。”
董洪杰:“你送去的几座府邸里面可有刑部右侍郎家?”
秋墨:“有的,侍郎府用量不少,每次都是先送,这一次在寅时正刚过就送到了,一共送过去三百张。”
董洪杰:“好,你先退下。”
秋墨:“是。”
董洪杰视线冰冷:“李浩,王有福,你们刚才可是听明白了?你们签订契约的签纸是云墨斋今日才开始正是售卖的,你们如何在昨日就用此签纸签订买卖小银的契约?还不从实招来!”
李浩身形晃了几晃,偷偷看了一眼师焕礼:“是奴才贪图我家大人给的采买女童钱,这才指使府中的小厮去强拐,出了事端心中害怕,寻到了王有福允诺给他二百两银子让他做伪证。”
董洪杰蹙眉:“你贪图买女童的银子?”
李浩闭上眼睛,委顿于地:“是,我家大人本给了二十两银子,命我采买一名女童,我原本想着到周围的各个县城看看能不能捡到或者贱价买一个,运气不好没遇到,就随便抱了一个回来。”
李浩很清楚,他把罪名认下来,他死,他家大人纵然会被贬谪,好歹能留一条命,他家里人的命也就能留下;他不把罪名扛下来,他死,他家大人死,他的一家老小都会陪葬。
董洪杰面色沉沉:“你有何证据证明师焕礼给了你采买女童的银子?”
李浩:“因为我家大人的嗜好,每一年都会采买女童,钱财皆从大人自己的私房和月例中出,故此有个特别的小账册。就在奴才的家中。”
董洪杰:“带着他去拿册子。”
衙役:“是。”
董洪杰锐利的目光看向王有福:“王有福,李浩已经招供联合你做伪证一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有福抖如筛糠:“大人,草民一时鬼迷心窍,是他,都是他说的,只要我随便说说就给我二百两银子的。”
董洪杰一拍惊堂木:“王有福做伪证搅乱公堂,拉下去,打一百板子。”
“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王有福是真的怕了,衙门的一百板子是会要命的:“爹,娘,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把我打死了谁给你们养老送终的,我可是你们唯一的儿子啊,爹呜呜……”
王有福的娘面现不忍,王力冷哼一声:“没有他,我们还能多活几天。还是你也想他今儿卖小银,明儿把儿媳也卖了,后儿气死我把你也卖了。”
王有福的娘低下头,擦了一把眼睛,听着王有福的惨嚎:“死了活该!”
整个大堂除了王有福凄惨的嚎叫从外面传来,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默。
董洪杰再次看向孟蝶,发现她依旧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顿时对孟蝶是彻底服气,难怪她做了一系列引人侧目的事情,依旧没有给人留下任何实打实的把柄,御史参她怎么都参不倒,就冲这份儿养气的功夫就知道她城府有多深,自己在她这个岁数都做不到她这个份儿上。
一名衙役匆匆来报:“大人,门外有两名姑娘说要告师侍郎杀人。”
师焕礼瞳孔巨震,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一颗一颗从额头冒出,再次努力回忆过去,确定自己将尾巴都扫干净了,内心的紧张顿缓。
两名年轻的女子很快被领入大堂。从样貌上很轻易的就能看出两人该是姐妹。
“草民海棠依依参见几位大人。”
孟蝶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不着痕迹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来了。
师焕礼看着依依眼角的那颗艳红色泪痣瞳孔紧缩,与此同时,一张青紫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左胳膊处只留下浅淡疤痕的地方一瞬间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仿佛那里尚未痊愈,依旧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董洪杰:“你们要控告师焕礼杀人?可有人证物证?前因后果是什么?”
依依重新叩头,落落大方:“回禀大人,草民五岁的时候与姐姐的娘亲亡故后,父亲为了再娶新妇将我们姐妹卖入青楼,草民九岁那年被蒙上眼睛送入马车,再次睁眼时被捆在一处房间中的床上,那里不但有草民,还有另外一名女童,大概也是八九岁的样子。”
“我们二人粗粗交谈了几句,她说她叫赵玲珑,京城人士,父亲叫赵竹青,母亲韩氏,她还说她就是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