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苦笑,将手中凉透的粥递给苏棠卿。
“夫人,奴婢从外面买了粥回来,你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些东西吧。”
苏棠卿见强打精神的绘春,也不好表现得过于悲伤,她强撑着笑笑,“我没事,描夏给做了一些饭菜,侯府还是要些脸面的,不敢将我真的饿死了。老夫人也发话,今天就弄出来一个简易的小厨房……咳咳!”
苏棠卿忽然咳嗽起来,咳得面色涨红,无法呼吸。
绘春急了眼,忙上前给苏棠卿抚背,“描夏这个丫头也真是的,夫人还在高热,怎么能放夫人一个人在屋里。夫人吃药没?夫人若是一直这么烧下去,还不得烧坏了?”
苏棠卿咳了半天才觉得自己好了些,绘春回来了,萧崇宁不愿意再帮她了,她不能怪他,是她失约在先。
她也没有脸面再凑上去求他,唯一的希望没了,她就只想好好睡一觉。
绝望的心在此刻得到了释放,她忽然有些释怀……
有什么关系呢,姨母说得对,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撼动乾坤,改变贵人的想法,她又有什么能力呢?
她没有能力,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当初听到外祖家的消息,她就该第一时间回娘家去,这样或许能保护住绝望到忽然上吊的母亲。
苏棠卿想到侯府,想到自己如今混沌的日子和被人羞辱破败的身子,觉得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了也不错。
她太累了,情绪太需要得到释放。
苏棠卿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已经不知道绘春在说些什么,她当天晚上又高烧起来,这次比之前几次都要凶猛。
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忽然失去了存活意义的人身体会快速地衰败,再加上郁结于心,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撑了半个月的身子一倒下,就宛如残花败柳,再加上她身体本就有些底子弱。
今天白天睡的时间有点长,苏棠卿又被高烧折磨得浑浑噩噩,一阵清醒一阵糊涂,身上也冷一阵热一阵。
描夏端着药送到她嘴边,一勺都喂不进去。
两个小丫鬟直接急哭了。
房门被人踹开,黑衣男子大步走进来。
“还没有吃药?”
萧崇宁声音沉稳好听,却穿破两个小丫鬟和外面的电闪雷鸣直传到苏棠卿耳中。
苏棠卿忽然想再看萧崇宁一面。
苏棠卿睁开眼,就跟那一身黑袍的男子眸子对上,他衣服都是湿的,头发也是,此时脸上那暴怒的神色不似作假。
苏棠卿却只痴迷地看着,萧崇宁五官锋利身材高挑,曾经就是京城第一公子,眼尾的伤疤被她深深刻在眼中,像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这是三年来萧崇宁唯一的变化。
苏棠卿忽然就红了眼眶,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现在,他还是这么凶。
她都已经这么难受了。
可能生病的人本就容易委屈。
她脑子浑浑噩噩,男子坐在床边亲手端着那碗药,眼神算不得温柔,深处甚至带着几分惶然。
然天色暗沉,无人发觉。
“苏棠卿,你若敢死在今晚,本督定要让你外祖家陪葬!你若想知道你娘死去的真相,就给本督好好活着。”
带着怒意的话清晰传进苏棠卿耳中,她瞬间便脑子清明几分,眸中也带上几分想活下去的意志。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母亲的事情,却扯动了干涩的嗓子,重重咳嗽起来。
苦涩的药被萧崇宁毫不留情灌下去,却瞬间被她再次吐了出来,这是生理性的,她根本吃不下去任何药。
萧崇宁双眸血红,心中不可抑制一疼。苏棠卿如今瘦得厉害,抱在怀里跟纸人似的。
她脸上还有一道鞭痕,血痕刺痛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