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那双眼睛——
林煜试探性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狐人的表情空了一瞬,而后鼻尖往前靠了几分,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随后身体才跟着他的动作而改变,面露凶光的锁定着那多出的手,呲着牙说了一段语调古怪的话。
看不见吗?
一开始林煜就注意到了,这位狐人的眼睛有点奇怪。
眼睛的大小和眼眶完全不匹配,看起来像是未能成熟就被人连根拔起的土豆茎块,空荡荡的挂在上面。
那柄剑依旧压在林煜的颈侧,地面上最初的那滴血迹已经开始变干。
从鲜艳的红,变得沉寂,甚至有些糜烂,像是从河底挖出的赤色淤泥。
这点伤口算不上什么,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后,林煜几乎毫不费力便压下了那柄剑。
在狐人呲牙咧嘴的挣扎下,他被林煜拎起着后衣领,一路提到了丹鼎司。
一开始林煜还担心这位小狐人身上的破布能不能撑得住。
拎起来才发现这块‘破布’并不是常见的面料。
步离人很早以前便放弃了正常的劳作,如今他们的田地里满是视肉与胞衣。
这种特殊的手感让他想起了那段不太美妙的过往,这意味着步离人的生物技术有了全新的发展。
林煜拎着狐人,狐人拎着那把剑,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除去臭着一张脸的狐人,以及那时不时被人抛向后方,强行改变剑身方向的小石子,两人的临时配合还算是默契。
待两人身影离开巷口,几人从暗处走出,动作迅速的将路面上的痕迹清理干净。
快要到早餐时间了,他们不能影响民众的正常生活。
这个时间点的丹鼎司并没有太多人,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几位值班的医者。
见一旁的引导员面色不善,林煜又把人往上提了提。
那柄剑也随之离地,彻底丧失了制造噪音的机会。
一路上都还算是顺从的狐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抵达丹鼎司,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见到医者的那一瞬间,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
这里的味道他闻过无数次,耳尖警戒的竖起,尾巴上的毛发炸成一团。
这是……心理应激?
没等林煜想出个所以然,被拎了一路的狐人近乎本能的缩起身子,躬着腰,猛地往前一窜。
呲啦一声,他彻底放弃了那件勉强能称之衣服的布料,在走廊里乱窜。
陌生的环境让他找不到正确的路,只能靠着身旁因害怕而大喊的声音来分辨前方是否能够行走。
“哎,等等——”
“那里不能过去!”
待医师看清他逃窜的方向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前段时间为了采光,丹鼎司将一面墙体换成了有机幕墙。
在众人的吸气声中,那位狐人咚的一声,撞到了幕墙上。
恰巧一位前来做诊疗的老大爷推开门,手里的拐杖顺着摇摆的步伐敲击着地面。
在拐杖碰到仰躺在地面上的狐人时,大爷的神情愈发焦急。
他扯着偏哑的嗓子喊道:“小伙子,这里不让睡觉。”
这句话成功的让情绪收敛多时的医师们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