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时间:早94年)
(警察按:此材料引自当事人章早的日记本,仅供参考。)
1隐士和名妓
这是一个关于隐士和名妓的故事。
隐士是中国文化的独特现象,隐士文化的一些内容,已经深入到中国人、特别是中国文化人的血液里--你要在文学艺术中表现中国的精神,表现中国人的特质,就不能不触及到隐士文化,不能不研究隐士文化。
这时有个女生举手。林林,我点了她的名。
老师,她说着一口很好听的北方普通话,您讲的隐士,老庄算不算他们的代表人物?算不算隐士的鼻祖?
林林同学问的很好,我眼神中掩饰不住欣赏的爱意,老庄消极无为的处世哲学和道家学说确实是隐士文化的精髓。其实中国隐士出现的时间比老庄时代还要早得多,据说在上古尧舜时代便已出现。晋代皇甫谧所著《高士传》中,就记载了从上古至曹魏有名的隐士九十多人。
以上是我当天写的日记片段。我发现自己写着写着就犯了职业性毛病,虚构上了。
当时的真实情况是:那个叫林林的女生举起了手(她确实说着一口动听的北京味儿的普通话)老师,您讲的隐士,这些内容考不考?
我一时哑然。
早就想起来了,这些学生,不考的内容是坚决不学、不听的。我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而且不止一次了。
面对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大娃娃们,谈什么隐士和妓女,有什么好处呢?上次主任就找我谈过话,如是说。我知道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但我已经完完全全地听到了,你还不就是念念不忘你的那个什么《绝代棋星》嘛。
我不得不承认,从潜意识里挖是这么回事儿。自从那篇署名为章早的小说《绝代棋星》问世以来,我总忍不住想谈谈它,说说它。这个阴谋由来已久。就像一个当上母亲的产妇,总想找机会和人谈谈她的婴儿,哪怕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我大概是实在憋不住了,就屡次利用上课的机会,利用讲美学的机会,把话题巧妙地转到那篇小说里去,以为大学生们一定喜欢我这种理论联系实际的做法。我就这样很自信地强奸他们。我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杂志,刊有那篇大作的杂志,无偿赠送。我以为他们会欢呼雀跃,感谢不尽,围着我问这问那,表现出一种很热情、很崇拜或不很热情、不很崇拜的样子,至少表现出一种样子,也好。这又不费什么事儿。说几句话,问几句话,更不费什么事儿。找几句话说说有何难呢?
我知道,现在的学生是恨书的。原著不看,教材上的节选也懒得读,除非你要考试。我自己可是把这篇大作至少看了有九、十遍,我是那么喜欢它,诗一般的意境,神秘而充满灵性的人物,传奇而浪漫的故事,尤其是作者描述这个故事时如梦如幻、如诗如画的语言。
2影和猫
公关部搞招聘招进了一个特别能说会道的女孩,叫什么影影。老总对她很赏识。她的同事们却在背后悄悄怀疑她是个精神病患者。
和影影坐桌对面的一个叫猫的女孩经常到编辑部来散布影影的趣闻轶事,我就是在猫的这种有趣的叙述中认识影影的(当然也包括猫她本人)。
我之所以在这家信息公司的信息报兼份工作完全是为了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以螳臂当车之势抵挡肉价菜价的直线上升。我之所以能在众多竞争者中杀开一条血路还全亏了我的大学中文系讲师的身份和那位《绝代棋星》的帮忙,以及我平时不坐班的优势,三者缺一不可。尤其是那篇署名章早的《绝代棋星》一上来就撒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再一次实现了人手一册的理想。我敢说它一露面就打倒了一批人或者说倾倒了一批人,包括这家公司的老总。
我亲眼看见那个叫猫的女孩将杂志捧在手上。几天,上下班都放在她那只据说价值千元的精致手提包里,露出个头,在身上一颠一颠的,招摇过市。猫尤其对那个妓女鱼儿感兴趣,她多次追问我那个妓女的棋是不是下得比王一子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