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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笑着应对:“一个时辰三两银子,两个时辰五两银子。”
这个字眼谢承阑听出来了,这个价钱在王都租个船都能摇一整天了,她这儿居然还按时辰来?!
他内心不禁感叹,这吉州果然是富贵地儿……
燕衡用着玩笑口吻回道:“你们涨价涨得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我上次来一个时辰才五百文。”
“哎呦,郎君可别打趣奴家了,您说的这价钱,”姑娘甩了甩帕子,伸出两根手指,“得放二十多年前差不多。”
燕衡不置可否,毕竟,那的确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见他犹疑不定,姑娘生怕失了一桩生意,忙拈着帕子掩到嘴边,靠近燕衡,神神秘秘道:“二位郎君若是有难处,奴家可以给郎君稍稍便宜一点。不过,莫要让别人晓得了去。”
两人又絮絮叨叨半天,最终确定了一个价钱。
“里面莲蓬都是随意摘的。只是,”姑娘在前面带路,温柔地嘱咐着,“二位郎君切莫糟蹋了那些个花儿,让别的郎君姑娘看了个空杆儿去。”
“自然。”燕衡道。
亭亭姑娘眉目传笑,带着他们到了一艘小舟边,福身作别:“两位郎君请。”
这里的小舟没个蓬,都一流水的光秃,好在每一艘船上都放了两个斗笠用来遮阳。
不过很不巧的是,燕衡他们这艘船的两个斗笠,都是坏的。而且他们所乘的那只舟,还明显比其他的要破旧。
燕衡小心翼翼踏上去,“嘎吱”一声木板响动。要不是踩得实靠,他都担心这船是不是船底漏水了。
他无奈道:“郎君瞧瞧,这年头,没钱没权只能享受这种待遇,这世道啊。”
谢郎君:“……”
燕衡坐到舟那头,拿起口子大得可以当蓑衣套的斗笠,通过破口看向谢承阑,觉得好笑:“银子还实打实花出去了,连个斗笠都买不回来。这些奸商,揣着钱两不干事,尽磨嘴皮子、使美人计去了。”
谢承阑拾起四仰八叉烂成鸟巢的斗笠,垂头注视,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你好像很吃这一套。”
“吃什么?”燕衡仿若听得不真切,糊涂问道。
“没什么。”谢承阑吐了口气,开始划桨。
小舟穿行在荷丛中,拐来拐去,偶尔还能碰上别的人家。这里的池水确实凉爽,丝丝凉风冲淡了夏意——如果有斗笠遮阳的话那就更好了。
许是这股清幽凉意抵消了烦躁郁闷的心绪,谢承阑心情比先前好一会儿了,找回心思和燕衡搭话:“你还会吉州话?”
燕衡背对他低着头,手上捣鼓着什么,头也不扭地道:“那不是之前在吉州待过?会几句也不奇怪吧。”
“两三年便能学成这个样子,真真厉害。”谢承阑由衷赞叹。
其实他听不来那些拗口的方言说得好与坏,但他能听出燕衡和租船女的口音几乎一模一样,想来该是很地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