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五用力卡住他的手臂往下按,“嘅个是小佛,是村巫大婆婆嘚徒弟。”
郭大河脸上凶狠的表情滞住。
陈老五口中的“村巫大婆婆”其实就是这边村里的神婆,平时给人看病看事,特殊日子主持祭祀仪式,一般很受当地人尊敬。这青年是大婆婆的徒弟,也就是下一任的神汉,在村里地位肯定也不低。
难怪刚才陈老五一副怕他生气的样子。
“哦——”郭大河向来能屈能伸,脸上立刻挂上笑,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给青年递了一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是底下那些要钱的小流氓。”
“没事。”青年从善如流地接过,捏了捏接口处的纸封,“陈南,老板怎么称呼?”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到青年自报家门说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徐微与还是蹙了蹙眉。
——李忌失忆了。
“我就是个带路的。”郭大河侧身,让青年看徐微与,“我老板,姓徐,来您这儿找他兄弟。”
“徐老板。”青年笑着伸手。
……
见面握手是华国人和华裔圈子里的习惯,东南亚这边的当地人用的少。看来李忌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身体本能还在。徐微与垂眼想道,片刻后平静伸手,与“陈南”轻轻一握。
“徐微与。”
跟往常一样,徐微与触碰了一下对方便打算收回手,但下一刻,那只体温偏低的手突地收紧,匝住了他的掌骨。
“看您犹豫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您嫌我手脏呢。”青年笑意不变慢悠悠地调侃道。
徐微与抿唇,这人明明已经失忆了,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性格?
“松手,你捏疼我了。”
青年眸光微凝,郭大河也有些诧异地用余光偏了下徐微与。
“……噢噢,”郭大河不动声色地拦开青年,笑着问道。“我们进林子要先拜神是吧。怎么个流程,是我们直接拜还是您主持?”
青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了两秒以后才转过身走向供桌,伸手拉开最左边的抽屉,从其中拿出一只半满的纸筒袋。他从纸筒里抽出一簇线香,默数了一下以后又加了两根,反手将剩下的放回抽屉。
“把肉放前面,然后你们每人过来上一炷香就行了。”
说着他将香放在案桌上排开,每份三根,看着就是最普通的供神法。反倒是陈老五的做法有点怪。
他拖着蛇皮袋走到供桌前,扯开袋子上的结,拖出那半扇猪,猪皮朝上铺在地上,两只活鸡压在猪下面。
活鸡立刻发出惊慌的叫声。
“跪嘅上头拜。”陈老五说道。
杨朵一直站在最后,此时忍不住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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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死好嗨。”陈老五大声强调,“不死不着。”
杨朵眉头拧得死紧,伸手拽了下徐微与,示意她有不好在这里说的话,让徐微与跟她出去。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行。”青年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出声说道。
杨朵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打量他。青年肯定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但并不在意,可有可无地理着那几份线香,将其位置调整得更加均匀。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掀起眼皮,看向一盏油灯。
供桌上的老油灯用的都是当年从国军残部里流出来的铜酒碗,表面有不少划痕,只能隐隐约约地映出后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