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一上前答道,“六十八下了。”
就在他回复的当口,鞭子已经数过了七十下,武景同努力将头抬起,眼睛通红,本来还能忍着泪,结果一看到凌湙,就崩不住了,嘶哑的带着泣声喷出口,“小五,父亲他……”
满眼祈求,而他带来的亲兵,则团团跪在外围,见凌湙眼神扫过来,纷纷替他求情,“凌城主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我们少主忧父心切,不是有意触犯军令的,求凌城主宽恕!”
求凌城主宽恕!
凌湙抿嘴,沉默了很长的时间,而行刑人见他来后,便停了鞭打的动作,静等凌湙态度,武景同眼泪顺着脸滑落,一滴滴砸在地上血与土混成的泥里,声音哽咽,“小五,我怕是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小五……”
随之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凌湙眼神转了一圈,最后落定在武景同身上,同行刑人道,“打完剩下的鞭子,让军医去他帐中守着。”
说完扭头便回了自己帐内,背影相当冷酷。
幺鸡纵是再讨厌武景同,这会儿都不敢嘻笑了,望着凌湙的背影,只感觉脖子凉凉的。
妈吔,主子太狠了!
202。第二百零二章你看我敢不敢用你人头祭……
是夜,凌湙一身墨衣蓝衫到了武景同的帐内。
他身边的亲卫正替他上药换衣,床边上的盆里腥红一片,整个帐里血味渗着药味,在昏黄的油灯下,透着一股悲泣。
武景同闭着眼趴床上,眼角仍然忍不住悲伤,听见帐帘掀动,脚步声靠近,都没有动弹一下,还是他亲卫小声在他耳边说,凌城主来了,他才动了一下脑袋,歪了半边脸,将眼睛睁开。
凌湙弯腰接了那亲卫手中的纱布,侧坐在武景同床边上,对酉一道,“去帐外守着,半个时辰后,让番云过来。”
酉一领命,随即带着那名亲卫离开。
武景同抿着嘴一声不吭,背上的鞭痕肿胀开裂,便是上了药,也止不住血水渗出,凌湙一点点用纱布,沿着之前包裹好的地方,又缠了一层,临行前左姬燐给配的伤药,不吝啬的往上撒,肌肉抽痛形成的条件反射,让武景同的身体不时跟着抖动,显然是咬牙硬忍耐着疼。
凌湙见他额头渗汗,顺手拿布巾子帮他擦了,期间却愣是没听见武景同一声,憋气般的咬着腮帮子,就是不吭声。
“怎么?打算与我绝交了?”凌湙换了干净的布巾子擦手,边擦边调侃他。
武景同睁着通红的眼睛,与凌湙对视,一开口就能听出怨怒,“凌城主威武,我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兵少将寡的随你拿捏,今日威信更竖的好,众兵将们更对凌城主心悦诚服了。”
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称呼叫过凌湙,更别提这般阴阳怪气了,一□□朗的俊脸横添了几分阴郁,眉眼一片死寂。
凌湙挑眉,将手搭在膝上故意刺激他,“那也是你主动送上门的,我说了,既要跟我出战,就得服我管束,尊我军令,是你坏了军纪,且这还是未出祸事的警告,倘若真叫你出了营地,漏了行踪,你看我敢不敢用你人头祭旗?”
武景同惊愕抬头,却一用力就扯动了背上的伤口,嗷一声又倒回床上,鼻子眼全疼的挤到了一处,嘴巴不停来回倒呼气,“你……你……铁石心肠、冷酷无情,枉我……枉我和我父亲……”
凌湙伸手掐着他的后脖颈子,不让他乱动,按着他的脑袋面向自己,凑近了道,“我在这边用军纪处罚你,让你因伤而亡,大帅那边等此战结束,不定能活着回北境,帅府无主,而我手握两倍于并随两州的兵力,又有荆北在手,你说,以后北境归谁?会是谁说了算?”
武景同攥着枕沿,努力想将脑袋挪远离凌湙,惊恐的瞪着眼睛,声音都大了几分,“你是谁?你敢冒充我家小五?来……来人啊!抓……”
凌湙拍拍他的脑袋,惋惜似的开口,“别喊了,没人来救你,从你跟上来的那日,就相等于羊入虎口,武景同,认命吧!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十年前你我能打个平手,现今你却连幺鸡都偶有不敌,且你已至中年,越往后越衰颓,你早就不配与我相提并论了,少帅?你担着这个称谓,不嫌害臊么?”
武景同见鬼似的想要将身体往床内挪,却沉重的怎么也挪不动,瞪着惊恐的眼睛四处寻找,扯着嗓子朝帐外喊,“丁鹏、钱奉……”
凌湙拍拍膝上的袍角,摇头起身,“都说叫你别喊了,你那几个亲卫都叫我的人抓了,他们进不来,也救不了你,武景同,你该听听帅府市工司那帮人的话,他们的担心,以及久在你耳边的离间之言,其实挺有几分道理,可惜你呀~忠言逆耳!”
武景同见躲不过,左右真的叫不来人,一时气的都忘了背上的疼,挺着脖子吼,“你胡说,你放屁,别以为你戴着敷面,就能骗到我,小五才不会这样想,他从来没有鄙视过我,他也根本懒得觊觎帅府那点势力,他从来拿我当亲兄长,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想弄死我,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假扮他,待我抓了你,定要……”
凌湙将脸又凑到他面前,抬眼定定的望着他,另一手上举着盏油灯,照的两人眼瞳发亮,“那你摸摸,摸摸我脸上有没有敷面?”
武景同嘎一声将怒吼咽进了肚子,将信将疑的伸手往凌湙脸上摸,耳后,下巴处左右探,都没有一点点敷面改容的样子。
凌湙龇牙一笑,“我师傅的敷面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除了我送你的一张,别人可没这待遇,武景同,你该不会以为,我的敷面能随便送吧?至于偷儿,你倒想想,有谁能从我的手里偷东西?”
个不长脑子的,激一下就失智。
武景同还搭在凌湙耳后的手,瞬间收紧,倾了半个身体扑抱住凌湙,嗷唔一声哭道,“哥都这样惨了,你还戏弄我?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小五,我父亲要没了,我可怎么办?我娘又该怎么办?她身体也不好,我怕啊,我太害怕了。”
竟是半点没将前面的耸言往心上过,全无芥蒂心。
凌湙无奈,轻拍着他肩上零星点的好地方,也不敢往他伤处碰,直听他哭了半刻多钟,才推他,“行了行了,哭一哭就是了,且我也不是有意那样说,你当听着挺耳熟,这正是你们帅府市工司的担忧,你当清楚,造成帅府如今局面的,就是你这撑不起三分心眼的胸膛,但凡你有点谋略,大帅或者你家的僚属,都不会日夜忧心,武景同,我也不指望你能一宿开窍,但是,你要想将大帅安全,活着的送回北境,你就得听我的,不能有半点自作主张的事发生,更不能随性发挥,武景同,你要学会配合我,懂么?就像幺鸡那样,不聪明没关系,不懂谋略也没关系,听调令,懂配合,我就能帮到你,帮你将大帅带回北境,你信我么?”
武景同但凡有点野心,哪怕没什么谋略,武大帅都不可能放弃他,另寻他人继承帅府,市工司那帮僚属,有的是人才可以辅佐他,帮他出谋划策,然而,这心大如筛的主,根本无意揽权,一颗心只在战场上,保得北境安稳才是他的志向,至于帅府能不能独立于世,那不重要,隐姓埋名他也能活,归于凌湙管辖,更没有半点犹豫,从来也没在乎过帅府爵位承袭的事。
一趟京畿大狱之行,令武景同对当今深怀失望,压根不在乎他给的爵位封诰,用他的想法来讲,那是施舍,是他父亲舍了老脸求来的,他不要,不稀罕。
凌湙拍了拍他的胳膊,将他扶回床上趴好,“大帅受祖上荣耀加持,生来便认为爵位于家族而言很重要,他与你我的想法不同,他一辈子在追求朝廷的认同感,与陛下生隙,受朝臣指摘,都让他痛苦,他明明做的那样好,却得不到应有的褒奖,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