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茴把人抱到房间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再用干净毛巾擦拭她脸上、脖颈、手臂的汗液。
捋开粘在贺韵锁骨处的长发,宋茴放柔动作,毛巾一角探入贺韵被衣服遮盖的肩膀,隐隐约约的,透出几道红。
以为是过敏,宋茴拉开她的衣服,想检查一下。
衣服扯到手肘,入眼一片片的红惊痛了宋茴。
都是旧伤疤,抽打的印记,像是皮带、鞭子造成的。
可以想象,当时一定是打到皮开肉绽了。
好在伤口只集中在右肩膀,没有蔓延更多。
宋茴想再看看另一边有没有伤,却在扯住贺韵衣服的时候被骤然攥住手腕。
她抬起眼,对上一双漆黑无情的瞳孔。
她心里一阵刺痛,想出言安慰,可还没开口,几乎要扇碎她骨头的一巴掌就落在了右脸。
“啪!”
伤疤没彻底愈合的那张脸,又被重击。
宋茴被扇的偏了头,余光中看到贺韵面无表情的翻了个身,把衣服一拢,又继续睡了。
在宋茴家里,给了宋茴一巴掌,还能旁若无人的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宋茴又好笑又好气,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做错事被亲妈训的坐立难安,她妈一句“滚出去”,她就真到半夜都不敢回家,因为感受不到爱,所以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安全感,怎么贺韵就那么自信的认为她不会赶她出去呢?
事实是贺韵的这份自信是应该的,宋茴不仅没有赶她,还给她留了家里的备用钥匙。
*
下班前半小时,宋茴接待了今天最后一位病人——
女大学生,不,准确的说是连续考研三年失败的落榜生,比宋茴小两岁,看起来却好像比宋茴老十几岁,愁容满面的,看不到一点对生活的向往。
宋茴非常能理解她的心理状态,在这个内卷的时代,无论做什么都竞争压力重重,是个人都会抑郁。
按惯例,宋茴给她做了初步的心理疏导。
“你压力太大了,建议每周来一次,平时多和人接触,不要把自己关在房间看书。”
言简意赅,宋茴没打算给她更大的负担。
女生憔悴的点头。
宋茴在她名字后面划了几道,“你现在住在哪儿?是跟父母住,还是自己?”
“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
女生迟疑了片刻,如实相告:“我的房东是一对友善的夫妇,对我很照顾,我之前是自己住的,确实很久没跟人说话了,现在房东阿姨会对我嘘寒问暖,我挺不适应的。”
“那挺好的,阿姨要是有什么社交活动,你也可以一起,比如广场舞。”
翻开病例,宋茴扫到女生填写的居住地址,熟悉的街道和门牌号让她心头一震。
几乎是一瞬间,宋茴的嗓子干哑失声,几度张口都说不出话。
她又看了一遍女生的名字——李清姿。
就是这个人,入住了她的家,占领了她的房间,而她的父母在这个人口中,居然变成了“友善”。
“谢谢医生。”
李清姿起身,“我得早点回去,阿姨会等我吃晚饭,下周同一时间我来复诊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