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闻厌从自己副使那一瞬间的沉默中琢磨出潜藏的意思来了,点点头,恍然道:“果然,怪不得一见我这样就跑了……”
周则反应过来了,意识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想要解释,但他又一向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最后只能尽力剖白着自己的真心,单膝跪下道:“无论楼主是何模样,属下都愿追随楼主。”
“为什么?明正,你不会背叛我吗?”闻厌起了好奇心,手肘撑在交叠的双腿上,俯身凑近笑道,“本座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因为……”周则看着那遥不可及的人就距离自己不过一寸,有几缕清苦的冷香钻进鼻尖,引诱着他不断靠近,最好能近到打破两人间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彻底把眼前人拥入怀中。
他闭上了眼,宛如等待宣判的囚徒,开口:“因为属下心悦楼主。”
闻厌的笑容一凝:“你说什么?”
“因为属下心悦……”
“啪!”
周则被打得整个人猛地偏向一侧,差点就扑倒在地,带着血的指印迅速浮上脸侧。
果然……
周则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不敢有其他动作,迎着闻厌的怒火迅速稳住身形。
“周明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闻厌冷冷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打我主意。”
周则怎会不知喜欢上这人就像走上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可哪怕是咬牙剖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都不敢有任何的越界,多年来的上下属关系已经牢牢框住了他,在闻厌生气的时候只会惶恐道:“属下知罪,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闻厌此时却不想搭理他了,往后靠回椅子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死寂般的沉默中,周则抬头悄悄看了闻厌一眼。
他明白,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出现再对方面前了,首次放纵自己的目光仔细描摹过眼前人的眉眼。
从下往上看去,扬起的脖颈线条优美,下颌清晰流畅,微抿的薄唇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薄与冷漠,鼻梁秀挺,还有鼻尖那颗小痣……
周则突然毫无来由地觉得这里肯定被人温柔地亲吻过。
还有柔软的唇瓣,纤长的脖颈,精巧的锁骨……
脑中的画面突然具象化,周则猛地意识到他见过对方这幅样子,就在几日前。
属于对方的过往时光只是在他面前展露了浮光掠影的一角,就让他心跳如鼓,偏过头不敢再看。
沉重的不甘与嫉妒几乎要把周则压垮,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那个幽灵般缠绕了闻厌数十年的男人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闻厌终于睁开了眼睛,迎着周则忐忑不安的目光,突然提起旧事:“我当上楼主的的头一年,正道那群老东西为难我,你主动留下,我才得以脱身。第二年的年底,山海楼的宴席上,有人突然动手,你替我挡了一刀,养了两个月才好……周明正,我不是什么人都杀。”
周则听懂对方的意思了,脸上表情有些难过又有些愧疚,最终低声道:“楼中有一份差事需要前往极北之地,短则三五年,长则数十年,属下愿自请前往。”
闻厌默默看了低着头的人一眼,挥挥手,准了。
周则看人起身要绕过自己往外走去,深呼吸了数次,鼓起勇气叫住了闻厌:“楼主,属下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
“这么多年来,楼主不肯接受其他人……”周则之前其实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不过那时才起了个头,就激起对方极其剧烈的抵触,他咬咬牙,手指紧攥成拳,心一横,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近十年的问题,“是因为贺峋吗?”
闻厌条件反射地想要发火,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抵触。他放任自己在随之勾起的复杂情绪中沉静了片刻,开口道:“我不知道。”
但或许闻厌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神情其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周则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闻厌走远,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去了一趟地牢就引出来那么多事,闻厌本以为不会有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他醒来,再次在自己身上看到了熟悉不已的吻痕和指印,宛如那人放肆又张扬的所有权宣誓方式。
任人鱼肉的憋闷再次涌上心头,闻厌忿忿地一把掀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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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闻厌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又甩袖打出一记,然后愕然发现,他体内流淌了数十年的阴冷魔气突然变成了至纯至净的灵力。
而他对此还并不陌生。
因为这就和轮椅上的那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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