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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说得太快,你不懂啊?”苏许眨着眼看她,总觉得这小世子坐在跟前的时候就会怯生生的,好像很怕人。“不要紧,我又不凶……”但是再过半个时辰你还是那么愚钝,我就要骂人了。
“我…”东方稚有些不知所措,拿着针线看她,很是为难:“我从来都没有学过…”
要一个从来都没试过自己拿针线的人绣鸳鸯,这不是逼着文盲去考状元么?苏许听了她这话也是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到,原来皇家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犀利……你看看这个东方稚,捏针拿线的模样像要变戏法似的。“啊……怪不得你什么都不懂呢。”苏许只好放弃教学。
这连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本事都不能继续了,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呢?苏许瞄了东方稚一眼,这小傻子怎么一直不说话啊?好歹我才是客人吧……虽然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各自盯着风景走神。
“……”这对于每时每刻都想开口说话的苏许而言,简直就是煎熬。她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东方稚,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东方稚颈间的一根红绳。这根绳子苏许很熟悉,不是她之前一直佩戴的平安符,又会是什么?脑海里突然又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画面,那个无所畏惧的东方稚和如今的木头呆子,实在太不同了。
难道说,有两个东方稚?
一个东方稚极其聪明,气度不凡,她挥一挥手便能指挥千军万马,出口成章;另一个东方稚则是极其木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呆呆的模样,问什么,说嗯,讲什么,也说嗯。苏许沉吟半刻,这么个猜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要换我的平安符呢……
苏许又有些想不懂了。
“我之前常呆在王府里,觉得外面没什么好玩的,所以都不喜欢出门。但是今天出来玩,突然觉得外面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感觉比在府里还要开心些,不至于觉得无聊。”东方稚本在赏景,见苏许一直不说话,便自言自语起来。
苏许点点头,“嗯……是吧。”
的确是比在家的时候开心了点。
又或者是因为有你陪着吧,觉得日子一点儿也不无聊了。东方稚在心里默念着这么一句话,并不敢说出口。
“阿稚。”苏许又喊她。
“嗯。”东方稚又嗯。
“之前你来我家,走之前我让你带一件东西回去……”苏许望向她,道:“那时候,你不是很想要那个香包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个香包那么感兴趣,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要不我再做一个送给你吧?反正我会的本事也不多了,你这人怪好的,没什么可以回报。苏许心想。
“唔……嗯。”东方稚点了点头。忽而想起那个在人前炫耀幸福的邱泽林,啊,真难过。
“既然你喜欢,那……那我把那个香包送给你吧?”干脆骗她说那个香包其实没送人,然后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苏许哪知道东方稚早就知晓香包去向,只以为她毫不知情,想着这样开口,东方稚能容易接受些。毕竟如果将实情告知,那已经送过别人的东西却又另做一个送人,这种事,怎么听怎么别扭。这不成了替代品吗?
东方稚闻言怔了一下,有些不解。
“那个香包?……”
“嗯!”苏许笑着,“其实那个香包我还没给别人呢,那天跟你说是与别人约定好……其、其实是骗你的!如果阿稚真的喜欢,我过几天把那个香包拿给你,如何?”
-你们羡慕不来,这可是许儿亲手给我绣的香包!
-哎哟喂,苏大小姐竟然也有那么可人儿的一面啊!恩信,以后可受福啦!
东方稚不是很能理解苏许为什么要说谎。
怎么可能没有送出去呢?虽然东方稚也只是见了那香包一面,可是那个图案很特别,凭这配色和针线,外面也不会凑巧有第二个。再者,邱泽林又是个忠厚老实的人,犯不着对别人说谎假情假意……那,苏许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噢,难道是苏许觉得她那天晚上的渴望眼神,实在是太可怜了吗?
东方稚有些失望。
“不必了。”
对苏许来说,却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可……”
“我那天……就是觉得这个香包不错,挺特别,就多看了两眼。”东方稚低垂眼睑,看不清表情:“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你送不送人,并没有干系。齐王府…齐王府里也有很多香包…”虽然都不如你做的好,可是如果你的好意只是因为同情,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要了。受人同情这四个字,对自小习惯了被人仰视的东方稚来说,是屈辱的。
“噢,是吗…”苏许被她最后的那句话搞得有些尴尬。但东方稚也没说错,作为皇家人,什么东西没有?苏许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手艺能入东方稚的眼?原来,她只是因为图案特别所以多看一眼,并不是因为想要。“好吧,其实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了。
两个人心里都在为对方说的话而五味杂陈,并没有意识到对方话里的初衷。而东方稚,在说完话之后便有些后悔。自己头脑发热说的最后一句是不是伤害到苏许了?可是抬眼见她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罢了。
大概苏许也跟那个没得到的香包一样,图案特别,针线独有,自己因为多看了两眼而对她迷恋,但其实……并不会属于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这种自我苦恼而打破,东方稚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