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水声落在囚室,人去楼空,囚室变得落针可闻,女人抑制的呻吟飘入耳畔,迟钝如简念白,此刻也察觉了什么,刷地面色铁青。
他手忙脚乱,虽然看不见,但还是闭上眼,转过身,急切的摸索上身,掏出一瓶瓷罐,道“师妹!师兄这里有清心丹,可静神宁心,你快拿去用。”
简念白纯阳之体,不畏淫毒,不知那赤蝶之毒霸道无比,寻常手段根本无法缓解,只有那霄凌派药老炼製的解毒丹才能完全根除。
余宁艰难的呼吸空气,眩晕,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深深地沉入毒物的作用中,耳朵像被水堵住了,什么也听不到。
“师妹!师妹!余宁!”简念白久久不得回应,维持不了礼节,拖着伤躯扑向铁栏杆,无力的手指掰着铁杆,他想穿过铁栏杆去余宁那边,他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乾着急。
可是无能为力。
简念白望向自己的双手。
入眼是一片虚无。
他知道他的手、眼,全都毁了。
他忍住心底发寒的苦涩,朝余宁高声道“师妹!过来师兄这边!师兄帮你!”
总归双手已经毁了,再纠结于无情剑也毫无意义,他不做扭捏矫情之人,是他能力不足,才会落魄,不是刹莲,也会败在旁人手上。
他还有许多话相同他的师妹说,绝不能让她死在这种地方!
简念白目眦欲裂。
他是她最可靠的大师兄啊!
“大师兄!你果然最可靠了!什么都难不倒你!”
年幼的女声闪过简念白的脑海。
两人一起偷熘下山,女童接过他做的雪花糕,笑的灿烂。简念白弯起眉梢,轻轻拍掉她肩上的杂草。
他温吞的落下泪来,惊愕的抬手,摸到温热的泪水,片刻失神。
自从修炼无情剑道,他不知有多久未流过泪了。
练剑多年,他的心早已如磐石,他道心坚定,长久的分离乃至死亡都不能左右他。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能让他动摇的事。
可究竟是为何,他会落下泪呢?
简念白阖目,灰暗的眼眸攒泪“师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会这么痛苦?都是我的错?”
他的宁死不屈,换来的居然是师妹的痛苦。抓着栏杆的手发白,刺破了肌肤,鲜血涌注。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逼迫做这种事!”
简念白撕心裂肺,一股脑的将话倒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一直被师父忽视!不知道你筑基失败!不知道你离开青山派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是个不称职的师兄,不称职的家人?”
余宁曾说过,她被家族抛弃了,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也是,低贱的出身让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生存的权利。
“那我们拉勾,以后就是彼此的家人啦!”
天玄白银坚韧无比,尘染剑与霁雪剑,相应而生。
少男少女手持利剑,互诉衷肠。
双剑闪耀,旭阳之下,男女的眼眸却胜过剑芒、胜过阳火,金黄的发丝在飓风中更迭,缠绕斩不断的缘。
简念白摀住脸庞,泪水和血液融花了他的脸。
“我什么都没有做?让你孤身一人面对痛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原谅我?永远不要??”
他无颜乞求她的谅解。
“可是余宁?你说过的,你说只要我们相互扶持,总有一天会站上巅峰。”
初入门时两人意气风发的话语,他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