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尹云楼的目光依旧落在无边暗夜中,眸里始终是沉寂与冷漠,尹澈逸给的答复,他未再开口。
一旁的润蝶却不禁勾唇冷笑了下,大抵是觉得这二皇子当真是单纯的很。
回过神,敛了笑,方想起正事。润蝶向前一步,轻声问道:“既然残月剑谱是假的,不知接下来,五爷您打算如何取得残月剑谱?”
她本不相信武林人人垂涎的残月剑谱会在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手中,但如今却真在她那里搜到假的剑谱,就足以表明即便真的剑谱不在她手中,那也说明她与残月剑谱有着很深的联系。
“不取了。”听见声音,暗自敛了心绪。坐起身,为自己倒了杯酒。莫名的,身上似乎有什么被抖掉,人立马有了神采。
润蝶惊讶,看着尹云楼困惑不解:“残月剑与残月剑谱不是您一直所求的吗?怎么又”
那人薄薄的唇角轻勾:“残月剑确实是我想寻找的,至于残月剑谱于我而言没什么意义。”
润蝶不解:“那您?”
“我若在底下闲了下来,我那皇兄岂不又该寝食难安?”深邃眼眸似有星辰大海,眼中那一泓淡淡浅浅的笑意,使之神秘而蛊人心魂。
尹禛暗地里对他做过什么,他自是一清二楚,自然他自己想让尹禛看见什么,看不见什么,他亦是清楚明白。
发觉他嘴角的笑意,润蝶瞬间领悟,不由露出惊慕的笑意。
所谓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想来敌人最怕的就是这样虚实难辨的对手了。只是,有一点她仍很疑惑。
思绪悠转,敛了些笑意,低眉言笑:“五爷英明。”缓缓道:“只是有一点,润蝶不明。”
暗舒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残月剑与其剑谱消失已百年之久,百年间武林上下无数人费尽心思寻找二者,却终无线索,只是不知,五爷您当时在下令寻找残月剑谱时,为何如此肯定剑谱是在萧湘手中?”
话语平缓的不能再平缓,可惜那双柔媚多情眸子里暗藏的怯懦小心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可惜,她那点小心思终究没能瞒住尹云楼尖锐的眼睛。
眸光不觉阴暗下来,甚至带了无休止的寒意,手里把玩着酒杯,轻而缓:“你,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那轻柔的话本无丝毫杀伤力,可润蝶当即被吓的跪倒在地,一张千百柔媚的脸被无尽惊惧覆盖,全身上下都在惊颤。
尹云楼坐起身子,将杯子冷冷扔到茶几上,单手扼制她的下颚,缓缓抬起。冰冷而凶残的眼神直直地对着她极度恐惧的眼,冰冷道:“你的心思确实细腻,考虑事情也很周全缜密。但你别忘了,我向来最忌讳的是什么!而你,倘若日后再敢揣测我的心思,我定不轻饶!”说罢,便冷冷甩开她的脸。
起身,走出几步,背对着她,怒意消了几许,方冷声命令:“起来吧!”
他知润蝶对他的心思,但他也有他的底线,逾越了那道界限,即便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他也绝不手下留情!
“是。”润蝶神魂未定,颤抖着声音连忙起身。
他又吩咐:“即日起,你和谢灵月不得再与柳子晗有任何牵扯,包括我今后所下达的任何一道指令都不准向她有丝毫透漏。另外,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私自动萧湘一毫。二者,若有违者,无论谁,我必严惩!”
润蝶再次欠身:“是。”
再抬头时,已不见他的身影。
空荡荡的阁楼,只剩她一人,和道不尽的落寞与孤寂。他说,他最忌讳别人揣测他的心思,可他的心思谁又能真正的猜懂呢?
她跟随他多年,对他的性情喜好再了解不过。残月剑谱之事,当初决定寻找时,他便未派人收集剑谱的有关消息,而是直接点名到萧府寻找。残月剑谱随残月剑匿迹百年,若非持有者透露,他怎会如此肯定在萧湘手中?
刚刚不过是小心向他探问一句,便令他震怒,到底揣测他的心思是他的忌讳,还是她试探问的人是他的忌讳?
越想,越觉得他的心思深不见底。她望了望无边暗夜,美眸中却是荒凉一片,心里苦笑:尹云楼啊尹云楼,你的心里到底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