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总是没那么顺利。
杀手一手插兜,身在暗处,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堵在楼道口讲话的两个人。
晚风渐郁。大都市的夜晚徒留皎月,星辰寥寥无几。
那悠远静谧的月光勾勒着友寄新奈的侧影。她的站姿挺拔,修身的白衬衫总是把她的肩背约束成一道单薄、伶俐而流畅的弧线,滑到腰身又收窄。她提着公文包,他看到夜色在她手臂与侧腰游刃有余的空隙间蔓延。
站在她旁边的,则是一个先前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
友寄新奈的个头才到对方的肩膀,因而要抬头看他,而后者的肩宽几乎是她的一倍。身高差的视觉对比让她看起来很适合被完完全全搂在怀里。但在这时候想到这一点只会叫人更烦躁。
里包恩听见她开口,语气熟稔。
怎么不打我电话,她问。
另一人说只是刚好路过顺便打招呼,免得她又喝多。听起来像他已经照顾过一次喝得烂醉的某人一样。
她反驳,遭到敷衍,便假装不快地要踹人。男人躲避的动作很夸张,以至于还让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里包恩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要知道他才离开了一个礼拜。他没那么大方,更没有再等下去的耐心。就在友寄新奈还要继续跟别人闲扯之际,杀手第二次拨通她的电话。
“吃完了?”他明知故问。
“吃完了。”她说。
友寄新奈望向走廊外的夜景,问他是否需要接机。里包恩没有回答。他只是又问她现在在不在家。
只听这个无情的家伙回答,在。
她不算骗他,本来就是差不多等于到家的状态。只是谁料得到可能正要路上的人此时就站在附近。而这个答案也让里包恩感到微妙的不爽。
紧接着,他看见她旁边的男人朝她招手。
原本还算是正常的社交距离倏尔拉近。友寄新奈就如其所愿地靠近他,对方也微微弯腰。他伸手理了理她的额发,换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关系好才会有的瞪视。
真是够了。杀手心道,他倒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个好朋友。
里包恩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烦得够呛。一切问题都并非出自于平常地和朋友谈笑的雇主,而是他。
哪怕他的行为举止多像一个大人,友寄新奈也从头到尾都只把他当成小孩看待。这也有好处,毕竟要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成年人的模样,这个冷酷无情的老板不仅不会答应一起住,甚至可能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而他顺利地住进来,和她睡一张床,被她带着玩,能飞快地变得亲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畜无害的外表。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他永远只能站在这个位置。他注定要看着那个人被别人逗笑,看着那个人光是跟别人站在一起都显得般配得烦人。
杀手一手拿着手机,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自下而上地对上友寄新奈愕然的目光。他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无论如何,他没有理由甘愿只待在这里。
第144章里包恩视角(八)
长大的需求相当迫切。
这是急不来的,不过里包恩依然会每天时不时量一量身高。他发现在异世界长大的流速并不规律,有时两周才长高五毫米,有时两天就能拔高一厘米。虽说比正常的速度要快,但如果没有排异反应也得等个好几年。
家里买了身高尺:卡通款式,画着一条长颈鹿,由黑田家倾情推荐。友寄新奈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看见他站在前面抱臂思索的样子,偶尔经过还会调侃一声“怎么了,一米四也很可爱”。
被他逮着用塑料玩具锤(列恩版)哐哐两下后才安分下来。
在这种时候,她反而很会装可怜,捂着脑袋控诉他是暴力男,口吻低落又委屈。纵使里包恩觉得自己根本没用上力气,有时也难免会怀疑一下到底是雇主太脆皮了,还是他如今对手劲没有自知之明。
只是后来他可以确认是她装的。
友寄新奈会把一些小聪明放在他身上。她逐渐会预判到保镖手起刀落的时刻,在故意得罪他之后自知理亏,提前笑着要躲。
她知道这位世界第一杀手不会用力,便只是做样子地往边上挪一挪,或者缩缩脑袋。不幸被敲到,就会一点也不认真地说很痛,一边闷笑,一边伸手抱他的腰。像是深知他吃这套一样,晃悠悠地赖进怀里要他道歉。
这是她一贯的犯错先告状的怀柔政策,但通常里包恩的道歉从来不落实处,都是低下头,接几个不依不饶的吻。动不动又会上升到不必要的高度。老板的背后有桌子,就会被他端到桌上。身后是沙发,占地方的抱枕就会被抽走。
升得多了,某个玩不起的人会在下次调戏良家男友的时候保持安全距离,然而也基本以失败告终。亡羊补牢仍然需要付出代价,这是人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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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没有长大,这些都是后话的后话。
最初解除诅咒那会儿,杀手还会因为不习惯而做了一个假奶嘴别在衣领。而时间一长,习惯与否的问题便抵不过想要尽快恢复正常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