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一个多月,每逢半夜都能听到此人宅中发出儿郎稚女痛苦呼救声,仆从丫鬟闻之寒颤不已,但无人敢出手阻拦。
谁敢阻拦呢?
又没有闹出人命。
即便闹出了人命又如何呢?
不过是几个泥巴地刨食的。
告官,官不管。
管了,不管用。
为什么不管用呢?因为这位张家家主胞弟的确是给出了一剂药!
为什么喝了药还是病死了?因为喝药的百姓是庶民,血脉低贱,身躯肮脏,不配!
那一剂药是有效的,没瞧见张氏有个族人也出现了差不多的病症,一剂药下去发发热,隔天就活蹦乱跳了?所以说啊,责任在庶民自身而不在张氏家主的胞弟。
状告不成立!
更绝的是,张家家主胞弟反手将那名庶民告了,说他诬赖自己名誉,按律要截舌!
说白了就是割掉人家舌头。
可怜状告张家家主胞弟的妇人,她为了救染病丈夫去求药,赔上女儿被糟蹋——那女儿送回来高烧两日,下【体】蓄脓腥臭、流血不止,第三日咽气——结果,女儿走在丈夫前头,自己也受了截舌的酷刑。
当然,如果妇人家中有钱粮可以抵刑罚。
只是她丈夫前脚刚咽气,丈夫兄弟后脚便带着族老过来,还以膝下儿郎年幼,怕妇人改嫁占了侄子家财为理由,强行占了几亩良田。
妇人哪有多余钱粮去抵消截舌酷刑?
此事一闹出来,其他被骗人家哪里还敢站出来为自己为孩子讨回公道?
他们舌头好好的,但与截舌无异。
诸如此类,白素能说上好久。
饶是祈善几个,也不禁嫌恶蹙眉。
沈棠越听脸色越冷。
祈善几人都是文心文士,对附近天地之气感知极为敏锐,清晰感觉到沈棠散发的森冷杀意影响了天地之气,周遭气温也随之下降些许。
她问:“这位张家家主的胞弟可还活着?”
白素叹息道:“此人活得好着呢。
”
她去张氏那边踩点的时候,还在张家家主胞弟府上打过几日工,伪装成洒扫婆子,近距离见过那位。
生得肥头大耳,脸上横肉堆积,眉眼凶戾,活像是山彘成了精。
沈棠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搁在膝上的右手却紧紧攥起:“此人可还有其他恶行?”
白素微怔,迟疑一瞬。
沈棠道:“不能说?”
白素摇着头回答道:“不是不能说,只是怕说出来会污了沈郎主的耳朵……”
沈棠压下心头的火气。
直言道:“没事,我经得住。
”
沈棠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白素说的内容再恶心,自己也能稳得住。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有些人的行为是可以无限制践踏底线的。
“此人府上珍藏了一套‘三美",时常与人炫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