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在旁人眼中或许富丽堂皇,可至尊宝一眼便识破了内中的幻瘴,只看是蛛网遍布横生破败,一副朽坏之态。他慢慢从那屋中走过,细看周遭,继而走到了内室小屋之中。
花柳木的大床,巧手张的妆镜,马记绸纺的衣裳…在这屋里积灰枯朽,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时日。看地上有个拖拽的痕迹,至尊宝轻轻皱眉,伸手便将那柜子朝旁边一拉…
柜后立刻便出现了个地窖入口,入口朝下,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臭味与飞扬尘土的呛人气味夹杂涌出,看上去已经多年不曾动过了。
至尊宝目可夜视,自然不需其他东西,沿着那石梯向下走了三五米,眼前赫然开朗个碎石窖来,两丈见方,满壁春宫图文,形色不堪入目,更有各种各样的淫秽之物:角先生、缅铃、广东人事、布囊实粉、木鸡公…诸般用品,不足以论。
那些东西散乱在个靠墙的架子上,旁边则是合欢驴、软绳床等两个大物件;地上有盆,粗大红蜡摔在一旁,更有火油之物以备;墙角堆着马鞭麻绳、油猴儿、喜菩萨、巧姑姑等等,任谁一眼便知这是个藏污纳垢、淫乱污秽的所在!
虽积尘甚厚,可依旧能窥其形而探其意。
至尊宝不知这是何物,可也从那天吴咳咳的掩饰中猜到了一二,他也不去多想,只是走到角落把个地上的罐子盯着,犹豫是不是要打开…
“呃,我劝你还是别开了,”天吴的声音颇为古怪:“看了以后,你会后悔的。”
至尊宝听他言下之意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好奇心自然就遏制住,把手缩回来道:“那,这是什么东西?”
天吴咳咳笑道:“这里面的便是肉宝贝,是些邪术之人用来驻颜之物,简单点说来,便是男人的老二,用药泡制服用的东西…”
“吃?这也能吃么?”
“自然!古书有云,将男人的宝贝清水洗净,用酒腌制三日去其腥臭,风干,后用沉水香、丁子香、鸡骨香、兜娄婆香、甲香各二钱,薰陆香、白檀香、熟捷香一钱,零陵香、藿香、青桂香、白渐香、青木香、甘松香各五分,雀头香、苏合香、安息香、燕香各三分。共研细,乃入蜜令稀稠以为丸,放入瓷器中,蜡纸封。所需之时取出,塞入私处,是为食…”
“咳咳,原来是这个,”至尊宝立刻便站了起来,远远离开那罐子,口中骂道:“以前有鬼偷吃,老刘头爷爷老是骂‘吃你妈个锤子’,我一直不懂——原来是这个意思!咳咳,我还是离远点,这不是我吃的东西…”
看那至尊宝似懂非懂,天吴也不由哂笑起来。
这里既然都是这般物件,至尊宝也不愿意多呆,于是便从那梯子步步而上,口中道:“这倒是奇了!我本觉得这里有极大极重的血腥之气,想是杀人的所在,但却只是这般——人头桩里那些人的尸体是在那后面坑中了,可是马车上未死的几人又在那里呢?”
“这我也不知道,”天吴思索道:“不会是逃了吧?”
至尊宝微微思量,摇头道:“不能!那马车上的女人被剜眼割首,想必是没有逃掉…那男人是否抛妻弃子逃走不可得知,但那小孩才堪堪五岁,他又怎么会逃得掉?”继而断言道:“我想定有其他缘由我们还不得知!”
“那再看看?”天吴建议道:“反正又来了几个人,不久便知道结果了。”
“暂且如此!”
两人从那梯中上来,重新回到这院中,从那门缝朝里面瞧去,只见堂中坐在四个灰狗丘八,敞了衣衫,身边各自搂着个红粉骷髅在饮酒作乐,那面前桌上的碗碟满是泥污,盛满了蠕动的蛆虫、腐液、腐烂的人肉、汁水糊状的脑浆…大吃大喝,时不时还在那骷髅脸上亲吻舌舔,不亦乐乎!
当局者食不甘味,旁边者几欲作呕!
呜呼哀哉!人世间往往便是如此,可是但凡在局之中,又有几人能看破迷雾,识得鬼惑?
深陷泥泞尤不知,一心饕餮盘中食;待到转身破迷障,方恨当初悔已迟!
红尘迷眼,那些丘八乐在其中哪知身处何方?
见那台上《琵琶记》中的赵五娘扮相极佳,身段婀娜,挑眉回眼中有无限春色,当下顿起了得陇望蜀之心,只喊那正旦下来饮酒——身边粉头劝说一回,非但不听,反倒从怀里抽出把盒子炮啪的拍在桌上,大着舌头撒泼:“奶奶的,你究竟来还是不来?”
那几个粉头顿时骇得脸如死灰,闪身就躲到了一旁,眼中无不透出惧怕恐慌,那丘八心中得意,一手抓枪,一手摇摇摆摆在桌上撑身而起,便要上台去拉。
老鸨那能让他上去,连忙跑过来打个圆场,只喊‘官爷稍坐’,即刻就叫那女子下来陪酒。稍停,上台如此这般一说,那女子果然收了身段,下来来款款一礼:
“见过军爷。”
下台看这女子更是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