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一楼,找到一位工作人员,拿着自己手上的介绍信,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的身份,面上装作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你好,我是江栀,是来拿自己丢失的转学证明材料以及放在材料里的三十块钱。”
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慢悠悠喝茶的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栀,满脸的惊诧和疑惑:“什么三十块钱,就只有你的一张转学证明材料,而且刚刚已经被一个人取走了。”
“不会的,证明材料和我爹娘卖粮换来的学费我都是放在一起的。”江栀一口咬定就是有这三十块钱,急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都红了。
柔嫩嫩的嗓音带着哭腔,详细地说着她是怎么不小心把转学材料给弄丢了,而这三十块钱里都是一张张皱巴巴的毛票用猴皮筋绑好放在一个文件袋里面的。
办公室里其他正在伏案工作的编辑和记录员都纷纷朝江栀看过来。
“那你能告诉我捡到我转学材料的人是谁吗?住在什么地方。那三十块钱有一半是卖粮换来的,还有十多块是跟亲戚借来的,那可是我高中一年的学费啊,要是丢了我就没法上学了,求求你了。”江栀小脸涨红,眼泛泪花,无助可怜地恳求着。
办公室里的人看着江栀穿着一身补丁、洗得泛白的老式衬衫,像是妈妈辈穿的,衣服领口都被磨破了。
身上穿的工蓝色裤子同样似乎也穿了好几年,两边膝盖上各打着一块儿黑色补丁,裤脚因为有些短又用灰色的布拼接了一块儿,这才勉强到脚踝。
脚上的黑色布鞋,更是直接被顶破了一个洞,大拇指都露了出来。
一看就是乡下穷苦家庭出来的。
这跟昨天看到那则失物招领时想像的有背景有后台,完全不一样。
看着小姑娘因为丢失学费慌乱无助的样子,就格外的可怜。
但是这则失物招领信息是他们李主编让刊登的,具体的信息他们也不清楚。
几个女编辑走过来安抚江栀的情绪,跟她解释着情况。
李主编?跟李素梅一样也姓李!
江栀捕捉到这一重要信息。
而很快在小办公室里的李爱青就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眼神刻薄阴冷地盯着江栀。
“这位同志,前天来登报的人只捡到了一张你的转学证明材料,没有什么钱。交了费用之后就离开了,人家自费花钱做好事,你竟然还想要讹人家的钱,你这位小同志思想作风实在有问题。”
具体是什么情况,李爱青是最为清楚的。
这份信息是她姐姐李素萍在电话里交代的,没有转学材料,也更是没有什么钱。
昨天报刊一经发售,就因为这条“失物招领”销量竟然直接比平时还要多,大街小巷到哪儿都在声讨、痛斥这位有关系有背景、有后台的学生。
各种猜测这位考个位数的学生身份,什么私生女,农村女攀上高枝的话都说了出来。
按道理这会儿应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连人都不敢见。
却没有想到这个江栀竟然敢上门来领,还无端多出了三十块钱。
难怪她姐姐和外甥女对这个江栀恨之入骨,一提到这个名字就直磨牙。
“真的有,我都放在一个文件袋里就是为了方便上学缴费的。”江栀被李爱青这一顿指责,鲜嫩的红唇不住的颤抖着,泪水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来。
却又强自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娇弱的身体可怜的一抽一抽的。
“那我可不可以也登个寻物启事?”江栀哽咽着,秀气的鼻尖也哭的红红的。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淋了雨无家可归的小奶猫一样,让人十分的不忍心。
一位好心的女编辑提醒说:“江栀同学,失物招领属于我们报刊公益做好人好事行为,只会象征性的收取一点儿费用,但是寻物启事可是按字收钱,版面越大收费越贵,要花不少钱的。”
原来昨天登的失物招领根本就没有花多少钱啊。
真是花最小的代价,毁她最大的名誉。
“我……我现在在别人家做保姆,还没有发工钱,身上只有这么些了,够不够?”江栀用手抹着眼泪,急切地从口袋里翻出三毛十几分钱,小心的将硬币捧到刚才说话的女编辑面前:“那三十块钱真的是我家里人东拼西凑来出来的学费,要是找不到,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几个编辑看着真是十分的心酸、同情,这点儿钱全部加起来都不够一个字的费用。
纷纷想要现场掏钱捐款。
虽然他们也不愿相信有人会丧良心地黑下江栀同学的钱,但江栀同学这穷苦、痛苦、无助的样子,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而这件事经手的人都是李主编,他们连来登报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李爱青。